云蒙山中的气温与城中相差甚远,这五月的天气竟然如暮春时节一般,有些瑟瑟地凉意。来北平五年,我第一次来云蒙山中。
而云蒙山别院,俨然又是一个燕王府。
我们把我和外婆把高燧安置好,刘郎中也请了他的师兄王震霆来。
那王震霆四十出头的年纪,比起刘郎中,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沉稳和超脱。
我们忙让他为高燧把了脉,他亦道出了高燧病情的凶险和不容乐观。外婆也许是因为心绪紧张,她把我的手攥疼了也浑然不知。
刘郎中与王震霆在门外交低声交流了一阵,共同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如今药石都无益,如果今夜能将热度退下来,一切都会有转机。
我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是六神无主。伸手摸了摸高燧的额头,还是烫手的很。
外婆坐在高燧的床边,低声说道:“燧儿啊,你一定要撑过去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要外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你娘啊。”说完,两滴豆大的眼泪落在了高燧的手背上
我心里揪地紧,想让外婆回去休息,她年岁大了,若是染上了这这疫症,那后果是更加不堪设想。可是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知道,外婆是放不下高燧的,就像她不会开口让我去休息一样。
那一夜我与外婆都深深体会到了一种有心无力感。明明高燧就在我们面前,在一个触手可及的咫尺之距。可是,我们就好像拉不住他一般,随时会离我们远去。
我们不停地给他换着湿毛巾,不用片刻,冰凉的湿毛巾都像是被热水浸过了一般。高燧的热度丝毫没有退下去的迹象。两位郎中试着给他喂的药他也是喝不下去。
我和外婆都一样,心里已经恐慌到忘记言语,更不知道哭泣。这种感觉让我有些似曾相识。五年前,我在金陵城门楼前看到蓝玉的人皮时有些许类似的感觉。但是,那时只是一时的触目惊心,而此时此刻的惊恐的感觉更加绵长,也更加无力。
到了三更时分,高燧的热度竟然更高了,还有些微微地抽搐。我们都惊地要丢了魂。刘郎中与王震霆相顾无言了半响,都摇了摇头,我知道,这表示他们都无能为力了。
高燧,他才十岁,生命才刚刚开始。他真的要这样离我们而去吗?还有父王,到现在都还没有来,难道他真的因为高燧送错了一件礼就真的厌恶他,不在意他了吗?高燧就要不行了,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婆,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张惶和无助。更是第一次,对从小依赖信任的父王有了怨怼之心。
我已经感到两行泪从眼中流出来。我拉着外婆微微颤抖的手,我向她投去一眼,她也没有流泪,脸上的镇定和凛然不知是否是强撑出来的。“孩子,不要哭,如果你弟弟的尘缘就只有这么浅,我们就不能让他留恋尘世,到时他过不了奈何桥,真真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外婆的话音落下,她强撑的精神已然崩塌,掩面哭泣不止。
门外似乎有哒哒地马蹄声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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