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的,这是皇爷爷专门用来举办家宴的一处场所。位置相对偏远,但是环境清幽,精致也极好。
虽然是在室内,但是四壁匠心独运,都是用琉璃做的,外面假山水流都隐隐可见。
宴会厅堂也不大,我与玉英姐姐坐在一处。落座后,我发现皇爷爷此次元宵家宴请的人也不多。并不是所有皇叔都来了。叔伯辈里,除了父王之外,只有二伯秦王,三伯晋王,五叔周王这少数几位。女性长辈只有常妃。
同辈当中,除了我和玉英,高炽高燧之外,也只有允炆允熥两兄弟。
我时不时看看身边的玉英,,并不像前几日那边在我面前展现出姐姐的样子来关照我,给我布菜。兴许是看了我对他们的冷脸,觉得没意思。我自顾自地,味同嚼蜡地吃着席面上的菜。听着叔叔伯伯们和皇爷爷唠着无关痛痒的家常,只觉得百无聊赖,想要宴会快点结束。
“六丫头,上朕跟前来。”我正在自娱自乐,神游太虚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声呼唤,声音苍老而慈爱。旁边的玉英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才意识到这是皇爷爷在唤我。
我在家里的兄弟姐妹当中总排位第六,但是没有人这样叫过我。所以对这个称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应声前去,走到了皇爷爷近前,施了礼。他亲手扶起了我。“听说你前些时候病了一场,现在可好利索了?”皇爷爷对我的柔声关切和他那在灯火照耀下温润慈和的面容,一时间竟然令我有些恍恍惚惚。当年年幼的我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亲切的老人和剥人人皮的刽子手混为一谈。或许,两副面孔随机切换,不过是为君的必备能力吧。
'“承蒙皇爷爷的恩泽庇佑,已经好了。”“那就好,那就好啊。”皇爷爷脸上欣慰的笑意随着他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渐渐地褪去。只消片刻间,脸上便不现阴晴。“你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一生下就跟你爹娘分开了,连你娘的终也没能送到,六年,跟你爹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吧。这几年,心里觉得委屈了吧。”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接这话,我知道,当年被大伯抚养是皇爷爷的意思。如果此时我顺着皇爷爷的话去说,无疑是在指责他造成了我们骨肉分离的悲剧。可是,如果话反着说,显然也不合适,现在皇爷爷现在已然将我交还给父王,如果我说我从前的日子不可怜,不苦命,岂不是说他不该将我交回去?
正在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是五叔开口解救了我。他起身拱手道:“父皇,瑾瑜一个小小孩儿,想来还不知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过,这丫头着实讨人喜爱。自从把她接回燕王府,常看见四哥笑意欣然呢,想来就是应了那句老话,金不笑银不笑,一见孩儿哈哈笑了。”果然,皇爷爷不再与我僵持刚才的问题了。在我背上拍了拍“去吧,坐你爹那儿去。”父王的旁边没有给我设位置,父王直接抱了我坐在他膝上。离此时离父王最近的三伯玩味地笑了一声。“在众人口中,四弟一向是个不苟言笑的寡言君子。如今竟也能哈哈笑,想必是真真儿思女情切了。我们叱咤漠北的塞北之王,如今竟也享受起弄儿之乐了。哈哈哈哈。”
三伯那意有所指的话语,让我这个无知的孩童都捏了一把冷汗。他说父王爱女情切,弄儿为乐,这些在寻常家庭里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人之常情。
可是我们是皇家,皇爷爷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严。不容任何人的亵渎。父王若是对我有些特别的疼爱甚至有一些违背他本心的举止,极其容易让人解读成对皇爷爷当年将我过继给大伯的举措心存怨怼。我回身看了看父王,他依旧是泰然自若的神情,一双眼眸静地如同一池春水,但又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