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这里的工人,他穿着欧洲的衣服。”
就在塞米安还打算继续绕近点观察木材干燥处理车间的时候,一个正在建筑工地上劳作的欧裔泥瓦匠偷偷跑到附近街道上找来了警察。
曾经来自里斯本的葡萄牙乞丐,如今的小警察眯起了眼睛,盯着几十米远那个明显一身西班牙贵族家庭的中年男子。露出一丝冷笑。
“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明。”
小警察走了过去,挡住了塞米安的路,一只手摸住了腰间的警棍。这次,他直接用上了华语。
塞米安一愣,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故意耸了耸肩膀,表示不明白什么意思。
“西班牙人?”小警察这次换上了葡萄牙语,然后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警徽,“警察,负责治安,明白?先生,您的行为引起了附近工人的不安,我想需要您到附近警署走一趟。”
一个葡萄牙乡下人,治安?该死的,一个葡萄牙乡下人居然询问一位西班牙贵族家的管家!
塞米安一下就找到了感觉,高傲地挺起了胸,用着他刻意拉长的尖细声音和葡萄牙语吼开了:“注意你的身份,葡萄牙人,我是西班牙王国圣克鲁斯侯爵家、尊贵的美国史总领事官与安娜侯爵小姐家的管家!”
如此大的嗓门,附近的欧裔工人们也悄悄站在了远处,小警察被对方这么一亮身份,弄得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说啥好。
“没有礼数的家伙!你的上司应该抽你的鞭子!如果你现在跪下并亲吻我的鞋面,我可以考虑赦免你冲撞我的罪过!”塞米安又提高了声音,四周旁观的欧裔工人们都缩着头躲开了。
“来自西班牙的先生,这里是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领土!如果您无法出示任何国土定居身份证明,那就不必去警署了。可以跟我走。”
这时候,一位高大的欧裔警察走了过来,只见他的右臂上贴着一个不同与其他警察的徽章。
吐着一口不标准西班牙语的国土安全部内务军警此时张开了满嘴的黄牙,表情狰狞地看着面前矮了自己半个头的西班牙瘦子。
“上帝啊,简直无理!我以西班牙国王陛下与圣克鲁斯侯爵阁下的名义发誓,你们的冒犯行为会被送上绞刑架!”塞米安此时已经有点气糊涂了,这些在欧洲的破落户居然敢对自己大吼大叫?
还没来得及继续骂。就感觉手臂一疼,虚弱的西班牙管家此时已经被内务军警擒拿在地,在嗷嚎声中手臂被扭到身后。
“好像是贵族老爷家的管家!”
“我看不像是好人。我都注意他好几天了!”
“嘘,别大声,敢对警官先生无礼。说明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塞米安被压走了,附近围上来的欧裔技工们都窃窃私语,尤其是那个报警的泥瓦匠,此时已经紧张地面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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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位于长岛新区陆军营地一侧的国土安全部办事点,迎来一辆马车。
“刘部长阁下,我很抱歉,我的管家对这个国家的法律一无所知,但我可以以上帝的名义发誓,塞米安先生是位正直的人!”
在国土安全部长刘云的陪伴下。一身华丽汉服、挺着大肚子的安娜小少妇带着和善的微笑走出了办公房间。门外,塞米安垂头丧气地站着,身后两位五大三粗的内务军警把他的肩膀按着。
“既然夫人亲自提供证明,那这件事就当做普通民事案件处理,对于他公然阻碍国土安全部公务的行为。按照法律,将处于2美元的罚金。”
刘云吐着烟雾,笑眯眯地看着对面脸色很不好的西班牙管家,然后轻轻挥了下手。
安娜很不开心地瞪了一眼自己的管家,自己一个人上了马车。马车动了,塞米安只能继续低着头跟着马车小跑而去。
“这次做的不错。想必他会收敛一点,那个被你们指示去报警的泥瓦匠应该获得奖励。”刘云说完,就转身回屋。
不久之后,塞米安站在了漂亮的客厅里,任由自己的女主人在主位上训斥自己。
“我觉得你在丢我们家族的脸!塞米安先生,在我的丈夫不在家的时候,你应该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你要负起整个庄园的打理工作,而不是整天在外面晃荡!”
安娜摸着小腹,漂亮的眉头紧紧皱着。
“是的,安娜小姐……但我同样也是您父亲、圣克鲁斯侯爵阁下的私人书记员,对这个国家的情况,我有义务给予侯爵阁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塞米安恭敬地低着头,礼貌的同时也流露出一丝不满。
“但这里更讲究秩序,你明白吗?想必西班牙王国的法律里,也不允许一个陌生人整天在国王的城堡周围晃悠!哪怕它只是海军的造船厂!我不想因为什么事情,让我的丈夫和其他本地贵族发生误会,我今天亲自去接你,也许不久就会在这个国家的上流社会沦为笑柄,你应该明白这对我和我丈夫有多大影响!”
安娜柳眉一竖,对这个从小看自己长大的管家居然露出了一丝厌恶。
“缇娜,把东西拿来!”安娜话说了一半,抬起手找来了一边的女仆总管,从对手手里接过了一个小盒子,“这是前往亚速尔的船票,还有100美元的路费,我想塞米安先生更喜欢在我父亲身边。”
“啊,安娜小姐……”塞米安此时终于慌了。
“不用担心,有缇娜在这里,我很放心,另外请告诉我的父亲,家族的利益我同样会重视,但别影响我的生活!”说完,安娜在女仆的搀扶下,走出了客厅。
“哎!”知道自己已经被扫地出门,塞米安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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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塞米安独自带着自己的行李站在了码头边,霸下号飞剪商船正在做着出航前的最后准备。
“塞米安先生?”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带着微笑打量着眼前情绪低落的西班牙管家。
“是的,有什么事吗?”塞米安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不再如前几天那样趾高气昂。
“我们接到报警,您携带了不恰当的物品在身上。”警察指了指码头附近的某座警察治安亭,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们需要您配合我们的检查,这不会耽误您登船的时间。”
说着,附近又走来两名警察,将塞米安围了起来。
“上帝啊,这个可恶的地方,我是西班牙王国圣克鲁斯侯爵阁下的私人书记官,你们脏脏的手不能触碰我任何东西!”
抗议是无效的,可怜的塞米安又被几个粗壮的警察架走了。
小黑屋里,塞米安的行李被仔细的检查了个遍,那本连图带字几乎快要写满的日记本被搜了出来,然后在塞米安的怒视下被带走。
随后,塞米安浑浑噩噩地被人送上了霸下号商船。
他的努力全白费了,大量的详细考察记录都记录在日记本里,但却无法带回西班牙,仅凭自己的记忆,显然两个多月来看到的许多细节是无法表达清楚的。
他现在回去,所能表述的,将和那些在亚速尔酒吧里喝醉了酒到处炫耀的美国水手们没有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