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事。
时隔经年又被这层浪重新冲刷了回来,像是重归的机会、迟到的礼物、又像是无法逃避的抉择……
“以你们这些丹鼎司的药瓶子。”
“其实压根就没有机会接触到心动的人,对吧?”
她侧目向少年看来。
白渡一时无语。
不可能告诉她这几十年来都没机会同镜流相逢。
因为自从那日星槎海之后。
你便听到了镜流被调任至方壶驰援战局、后面又去了曜青……现在不久前归来,竟然又在鳞渊禁地驻守,根本没有机会重识。
当然,对于白渡而言所谓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阻碍。
最大的阻碍是他自己,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
若是自己揭露了一切身份。
大声呼喊直言我是镜渊啊镜流姑娘,现在我来找你了。
而她望着自己陌生的脸,又是否会真的认出自己呢……
因为坚守,所以拒绝。
但也同样是因为坚守,结果卡在了恐惧不被相识的夹缝。
这就像是一个情感驳论,你所喜欢的人的意识切换到了一个全新的躯壳,但你该怎么确定他是他?
驭空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反正你这根草也没别的花守着,那对于我而言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驭空招了招手,以我是病人我老大的姿态示意你走近些。
直到她确定你到了可以听清以下这段话每一个字节的距离:
“原本我觉得,我会从那天把你划过去”
“然后花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等第二个人。”
“可又一场教训令我意识到,原来生命脆弱的就像蒲公英、像是飞在天上的飞鸟,看起来一生都可以乘风而起、安然落地,实际上只需要一场不期而至的风暴就能折断它的翅膀……”
她想起那场不久前经历的战斗。
自己被孽化的骨矛穿透胸膛,在挚友的保护下缩回战阵的深处。
在麻木惊恐中不敢松开创口。
却见鲜血不争气的从指隙渗漏,化作地面楮红的血斑。
那种感觉不一样。
那是名为死亡的无助。
和平日里校场上落败挨刀、甚至是自星槎上摔下的骨折烈痛截然不同……
真正能要你命的伤势第一是给你的痛意甚至可以忽略。
你能清晰感受到组织细胞被利器撕裂的、像是崩线般的细声。
在不知所措中的麻木中感受无法呼吸的烈痛扩散、在步伐逐步沉重中意识模糊、归于黑暗。
听到的最后声音,是栽倒间头颅磕碰地面的闷响。
“今天要不是你,估计我真的死过一次了。”
“我突然发现,原来就算是心里默念了一万句狠话,到真正亲临死亡时也绝非无惧。”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她眨了眨眼,天青的瞳子锁定了你。
“我不能只停在天舶司的执法星槎上等待,我要抓住十年前那个就令我心动的家伙,尽管他曾以一个荒唐的谎言打消了我接近他的心思,这让我一度将他拉进黑名单。”
“可是爱这种事。”
“哪是句幼稚的喜不喜欢,就能定义全局的?我在星槎海值守看到了太多山盟海誓的情侣,反而会在同一个宣誓的地点咆哮着决裂……“
驭空分明没有提及你的名字。
可你却再也难平静了。
此刻的你终于明白了当初镜流的视角下,面对那个狼少年坦然的攻势。
原来沉默之下,已是心绪涌动。
自己自以为是的保持距离。
对于驭空而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她分明没有错,而你却让她白白记挂了你十年。
……
彼时彼刻。
白渡看到丹鼎司的窗外升起了两只纸鸢,在风中摇曳着飞向高天。
十年前在星槎海看到的风筝。
如今却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