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勤勤的泪水成功唤起了姚大人的酸楚回忆。当初他错误领会萧将军的信件精神,重伤了沈姑娘,差点儿头顶的乌纱帽不保。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将军瞧着极不顺眼的沈姑娘,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心上人,今日这事儿可更加不能让沈姑娘吃亏。
至于老蔡嘛,他在京城这些年干的事儿,自己一直睁只眼闭只眼,这次吃个亏也不算啥,也正好敲打敲打他,平日里消停点儿,别总给自己惹事。
心里有了这么一番计较,姚大人清了清喉咙,朗声道:“沈姑娘你也别哭了。今日你既然已经告到官府来了,那本官自然会秉公审理,还你和沈悦一个公道。”
他站起身,朝着蔡老板道:“你随我一起去牢里看看你那些个手下,问问有没有审问出些什么来。”
此话一出,蔡老板直接被吓得直哆嗦,一声不吭,乖乖跟着几个衙役往大牢里走去。
蔡老板走在阴冷的长长走道里,那鞭子抽在人身上的凌烈声响和被毒打之人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他抖着双腿,努力追上走在前头的姚大人,低声下气道:“大人,我想了想,虽然沈悦被打并非是我授意,但毕竟是我手下动的手。我难辞其咎,所以愿意免除沈悦的全部债务。”
姚大人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完全看不出情绪,蔡老板摸不出他此刻心思,只能惴惴不安跟着继续往大牢深处挪去。
到了审讯的屋子,蔡老板一进去就被满墙挂着的刑具给吓破了胆。他缩在姚大人后面,一眼就看到刑架上捆着手脚被鞭打的正是他的一个得力手下朱二。
平日里壮如牛的朱二此刻被打得皮开肉绽,眼睛周围一圈红肿,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混着满身血污,身上满是腥臭味。
蔡老板被眼前这幕深深刺激到了。一直养尊处优的他根本无法想象鞭子被抽到自己身上该有多痛,遂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扑通”一声跪下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此事真的与我无关,都是那个宋乔,是他设计的仙人跳啊!”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均是一惊。
沈勤勤心中更是愕然。原本自己在堂上据理力争,是想着替弟弟多减免些债务,没想到,此刻竟阴差阳错发现了另外的真相。
“蔡老板,你说什么仙人跳?我阿弟到底是不是真的欠你钱?”
蔡老板将头埋得很低,颤栗地答道:“大人饶命啊!此事我冤枉啊!是宋乔那日突然找到我,说他会领着一个叫沈悦的男子过来我钱庄借钱。宋乔说签完协议后,我不用借本金给他,只需过些时日直接找沈悦要本金和利息就可。”
“那你同意了?”姚大人威严的声音响起。他也没想到,事情竟有如此反转。
蔡老板不敢隐瞒,直言道:“我想着这事儿我不用出本金,还能白得利息,就同意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啊!”
事情到此,也算是真相大白。哪有什么好心带着阿弟去远方做生意,只怕这宋乔一开始就打着用沈府老管家的感情牌,欺骗阿弟的想法。
沈勤勤暗自思忖,似乎一切都能捋顺了,只是心中还有一事不明:这宋乔在沈家待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情分在的,为何要对她阿弟如此痛下狠手。
蔡老板这边没什么好说的了,所谓的债务根本不存在,但他手下将沈悦打成重伤却是事实。所以该关大牢的自然出不去,该赔钱的也一文钱少不了。
回到了医馆,沈勤勤将事情真相告诉了沈悦。
沈悦面无表情,只呆呆地坐在床头不语。
沈勤勤凑近他,轻声哄道:“阿弟,别多想了,事情都过去了,姚大人也在帮我们抓宋乔。你现在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去铺子里给我帮忙。我打算把斜对面时老板的铺子也盘下来,到时候两间铺子,你帮我管一间,好不好?”
沈悦依旧不吭声。
“好不好?”沈勤勤觉得此刻的沈悦冷静得可怕。其实遇到这样的事,谁心里不难受呢。可阿弟若是发发脾气,闹闹情绪,她反而心安。他如今这般沉默,才让她愈加担心,生怕他想不开突然做什么傻事。
再次的询问终于让沈悦抬起了头,清冷的眸子里黯淡无光。
沈勤勤心疼地用手抚上他的发丝:“我可怜的阿弟啊,有阿姐宠着你,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
这话触动了沈悦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抱住了阿姐的腰,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沈勤勤虽觉得二人这个姿势过于亲密,但很快阿弟的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心中暗道:哭出来好,情绪发泄出来说明阿弟正慢慢走出阴霾。
白泽熙进房间送药时,正撞上两个人亲密地抱在一起的画面,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沈悦不是丫头的亲弟弟。
但他知道丫头对自己的心意从来都是坚贞如一的,不疑有他,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退出去,将时间和空间留给这对苦命的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