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过了一会，大雾又弥漫了起来笼罩在沼泽上空。因着莫季身上的伤口，所以唐璃一路上一直在前面探路。莫季虽然说自己并无大碍，但唐璃还是让她跟在后面。

    唐璃心中权衡，毕竟自己的体力要比莫季好，若真碰上了什么我尚且还有回转的余地。再说莫季的能力实在孱弱，使用符纸还需要时间。

    一路上唐璃听着莫季说起她自己的门派。

    青丘地界广袤，除了狐族也有不少原住民和从域外来的人。最初的时候青丘龙蛇混杂，所以有时也常发生不少的矛盾纠纷。因此有些人和妖为了能立足就抱团成立了宗门，后来散居的其他人发现这样的确更加安全，于是就有了各种门派吸引着更多人和异族加入。狐族民风淳朴，在青丘虽然身份比其他妖高贵却一向不鄙弃异族，当时的青丘女帝也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没有干涉这些门派之间的矛盾。一来二去，日子久了就出现了许多门派。

    人心不足蛇吞象，当这些原本只是为了谋生的门派慢慢开始壮大，这些建立门派的人和妖也有了异心。数个门派竟然密谋夺权——想要从青丘女帝的手中夺取权力，他们妄想拥有掌控整个青丘的权力。

    狐族和其他异族平日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那时青丘结界尚处于半开的状态，狐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青丘女帝受到暗算，身受重伤。族中也死伤惨重，面对着早已预谋已久的各门各派的进攻节节败退。

    本来蠢蠢欲动的大部分门派见狐族如此狼狈不但没有感念青丘女帝的恩德而施以援手，反倒是跟着谋逆的门派落井下石。莫季所属的水月派当时小有名气，当时的掌门动了贪念，后来也加入，成为其中的一员。

    狐族的内丹和皮毛都有许多功效，但是在青丘的地界，有女帝的震慑，也没有谁敢猎杀、贩卖狐族的遗物。

    唐璃记得她在天命书院里有一课听过这件事，因为这场战争里惨死了无数狐族。有记载描述过那血腥的场景，随处可见的都是被剥了皮挖掉内丹的狐狸的尸体。为了拥有一张完整的皮毛，那些丧心病狂的人给那些抓回去的狐族族人灌下一种特殊的药，使他们变回妖形而无法挣扎。在他们活着的时候硬生生扒皮，如果他们不挖去内丹，这些狐族会在剧痛之下挨几个时辰，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这场战争在神魔之战后的一百年后发生，当时天狐已死，狐族在这种情况下渐渐式微。

    再后来，当时幸存下来的狐族由青丘女帝带领着都躲到了皇宫之后的狐族的禁地中。各大门派一路踏破皇宫，见到了狐族禁地的真面目。

    狐族生死存亡之际，女帝以自己为祭，唤醒了禁地中残存的天狐之力。那日史称“青丘绝声”，青丘女帝控制了青丘的结界，把它关闭了。之后女帝凭借天狐之力，击垮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和妖，青丘之地在神魔之战后唯一一次化为人间炼狱。青丘女帝用幻术下咒，使其凡居青丘之地的后代皆得恶果。青丘女帝自那后就拥有了掌管青丘结界的能力，而触目惊心的历史也终究翻过了血腥的那一页，诸多门派安分守己。一段新的历史开始了。

    唐璃心中惊愕，她听完莫季所说才知道原来自那之后，青丘女帝就开始整顿青丘的门派。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消失了，一些大一点的，参与了那次叛逆的都被严惩。

    唐璃兀自在前面消化着莫季给她补充的门派间的勾心斗角，莫季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悲伤。

    “所以……，那之后你的门派也就……，”唐璃小心的问到，“可是现在狐族与各门各派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莫季点了点头说：“我、我们门派是、是因为后、后继无人才、才败落的。”

    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在心里默默打算。在正午，刺眼的阳光穿过迷雾，照进沼泽地。雾气渐渐散去，唐璃和莫季乘着这个机会吃了些东西，又赶忙找向外走的路了。

    唐璃二人走走停停，路中又遇到了几只和唐璃先前碰上的一模一样的妖兽，不过却并不活跃。幸好唐璃发现的及时，在惊动它们之前就带着莫季悄悄的绕了过去。终于在日暮前走出了沼泽地。

    两人长吁一口气，唐璃一出沼泽地就将附在身上的灵力收了，莫季也收拾着。

    不过才几日，唐璃就已经身心俱疲。实在无暇顾及别的，她们走到了一处石崖下，唐璃随便捡来了一些枯枝，莫季用符纸引燃后就在一边目视着夕阳的离开。

    这里还能看见沼泽地，远远眺望，那里像是一抹云，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大地上。又像是一个沉睡的怪物，不知何时就会醒来吞噬靠近它的人。

    “来，吃饭吧！”

    夕阳下一个身影缓缓转过来，向着唐璃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去。仿佛命运的齿轮，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