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竟敛去了惯有的玩世之态:“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找她可不单单是因情爱。在大势面前,再真挚的情爱都不值一提,她身上担负的职责不允她有失。对于那份职责,我无能为力,无法长久助她。”
“虽不知你口中的责任是何,但可以看出你在意的那位姑娘并非平凡人,那份责任应该也不轻。既然是你当初救活了我,那日后你想要的那件东西,如果对我来说真无关紧要,我可以给你,但前提是不要搅扰我的生活。”钟离湲并未去看万一齐,她目光停驻在指间缓缓转动的茶盏上,里面还剩下半盏半盏清茶,茶面在轻晃,她神情闲适而又透着漠然,话里有警告的意味。
她知道,以此人的能力,他想要在她这里得到什么,完全是可以夺的,虽说抢夺这个行为太过卑劣,但既然东西对他那样重要,也许直接抢倒显得更简单化。
可钟离湲看到的却是他并未这样做,而是费尽心思要与她做交易,还处处帮她,就说明那件东西靠夺是行不通的,她猜测此物应当是要她自愿交给他的。
这样一番推测,钟离湲倒更加有恃无恐了,这主动权似乎是在自己手里呢。不过为提防他在背后对她耍花招,因此她不得不对他进行一番警告。总之,她觉得与此人的交集还是越少越好,这不是她能看透的人,危险。
窗格下筛碎了一片阳光,钟离湲从杯盏上移开视线,将那片阳光瞧了眼,饮尽手里的茶,道:“这茶很好,万阁主慢用,我便先不打扰了,那镜子,我六天后来取。如今我有东西还在易月宫,必须回去。”
万一齐略略闭眼轻嗅着盏中茶香,再睁眼时就见钟离湲已戴上面纱起身,清丽的身影转身还未走几步,他不禁又开口道:“既然你执意还要回去,我也不阻拦。不过,我还有件礼物要送你,我想你与景兄都会欣喜的,届时记得去姑苏取。”
“哦?我倒有几分好奇了呢?不知是什么礼物,竟能让我和景行都喜欢。”钟离湲脚步一顿,停在一道束起的帘幕旁,帘幕下摆随风轻曳,她没有回头。
听到身前的背影饶有兴趣地一问,邪魅的笑意自万一齐唇畔缓缓绽放,他闲适地换了个坐姿,道:“届时你去了便知,自是你们所共爱的。”
“那我便拭目以待。万阁主要送我惊喜倒是可以,可千万别是惊吓。”钟离湲那背对着万一齐的脸上生出一抹冷笑,提步向门口而去。她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预感很不好,不知此人又在耍何种花招。
雅间外的过道内,赌客来往频繁,钟离湲出雅间后只关注脚前的路,尽量让自己在这些赌客中显得不起眼。
此次钟离湲进城的目的便是去万简阁的赌场找他们做交易,却不曾想直接见到了等她的万一齐。
如今办完事还早,想起自己上次无意间听到桃枝怀孕的事,钟离湲便在城里闲逛了片刻,买了一些名贵补品,准备回去后送给桃枝。虽说易月宫不缺这些东西,但她也只是为聊表桃枝对她关照的感激之情,算是出于基本礼仪。
城中热闹繁盛,货摊如云,卖艺耍杂的人堆比比皆是,钟离湲买完补品后却是按原路径直出城去了。当然这并不是为了急着回易月宫,而是想尽可能少的逗留在人多纷乱之地。
深秋的日头虽不毒辣,但暴晒久了依旧会令人感到些灼热。钟离湲沿官道而行,强烈的阳光令她逐渐感到有些口渴,最后便在城外一里地的凉棚下稍作了停留,买了一碗凉茶来解渴。
一碗凉茶饮尽,钟离湲也再次踏上了行程。站在凉棚外,她抬头向深远湛蓝的天空仰望了一眼,阳光有些刺目,有枯黄的树叶裹着清风盘旋而下。
前方似乎望不到尽头,从易月宫下山的那条道路直接与官道相连,算是一条岔路。她记得上次陆景行来易月宫接她,走完山道,他们回徽州便是走的这条官道,仿若还发生在上一刻。如今路依旧在,只是却不见人。
回去的这一路上,钟离湲全凭脚力前行,因此比来时多用了小半个时辰,回到易月宫,恰好是用午膳的时间。
见那些弟子都在三五成群地前往膳堂,钟离湲想桃枝这个时辰应该也回了住处。于是她决定先将东西给桃枝送去,再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