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与桃枝达成了某种承诺,此刻见云陌丰面向自己坐正了身子,钟离湲便顺势收回镜子,向前两步,躬身从热气袅绕的茶水中舀起一勺,斟入了案几上的白瓷盏内,双手俸至云陌丰面前:“前辈用茶。”
眼前的茶水碧色透亮,然而瞧在云陌丰眼中,却令他的脸色再次一黑,抿唇不言。他只觉这丫头太没规矩,简直是毫无礼数可言。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他,当真以为他不会发怒?还是在赌他性情好?
桃枝见状,不禁低眉摇头一叹,上前一步,在钟离湲身侧小声提醒道:“小潺,此需行双膝跪拜礼。”
原本以为钟离湲会按照桃枝所提醒的做,结果她却一口便平淡回绝道:“这个,恕我做不到,我只拜过一次道像。”
钟离湲想,即使是云候,是皇上,她都未曾跪拜过呢,此时又怎会去跪拜这个与自己毫无血脉关系的人。上次在凌居观也是迫不得已,当着那样多人的面,她需给云候府留颜面。
当然,在与江听雪结拜时,钟离湲曾跪拜过江秦,也算是她今生跪拜过的第一个人,但那次的意义对她来说是不同的。
在钟离湲的观念里,跪与不跪似乎与她是否懂礼法无关,倒是与个人自尊有关。除却自己至亲长辈,她觉得无任何人再有资格令她下跪,而恰好这么多年来她又并无至亲长辈在世,自然而然也就不曾跪拜过除江秦之外的任何人。
“罢了,罢了,不跪便不跪吧!”云陌丰倒竖着双眉瞪钟离湲一眼,他脸色极其难看,夺过钟离湲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这礼算是成了,不过他心中的怒气也相当浓。
云陌丰放下手里杯盏,干脆别过头去,懒得再看这个令他心堵的丫头。晨阳撒了他一身,他望着天边山影,不住得哼气。想自己大半生都不曾收徒,这如今好不容易决定收一个,却没想到落得如此境地,遇到这样一个顽劣不肖弟子,完全就是来给他添堵找不痛快的。
收徒收到他这样窘迫狼狈的地步,他想这世上怕也是无人了吧。今日如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为整个易月宫,并且看在桃枝面上,就凭这丫头对他不敬,别说是收她为徒了,他甚至想将她赶出自己屋子去。
窗外云霞璀璨,晨风中,云陌丰那花白的发丝轻扬。桃枝想虽然过程是有些曲折,双方也闹得有些不愉快,但终究是成了。她心头稍稍一松,逆着霞光瞧向云陌丰的侧影,半晌,她开口宽慰道:“师叔莫气,小潺毕竟年岁还小,心性难免如此,日后师叔多教导便是。”
“哎,宫门不幸!”随着一声叹息,云陌丰心中的火气消散了大半。
情绪平复下来,云陌丰起身向西面墙的书架走去,从书架中间那排纸质书本中选出了一部薄册出来。再回到窗边时,他顺势将薄册丢在了案几上,对钟离湲冷冷道:“这部功法,你拿去,先将里面心法口诀背熟。还有,你也不必再回去了,便留在我这,往后你住西面屋舍,明日开始为你授课。”
“是。”钟离湲平淡回应,弯身拿起那本薄册,略略在封面上扫了一眼。至于里面内容,她并不想知道,甚至没有翻开这部功法的想法。如今应下也只是权宜之计,对方也是一再退让,她又怎好将事情做得太过?
在这件事情上,钟离湲知道,其实是桃枝的一意孤行,云陌丰也只不过是受牵连的那人,自己一再拂他面子,确实说不过去。
而云陌丰原本还想将宫中核心功法《归月诀》给钟离湲的,结果他看她并无拜师的诚意,加之屡次三番挑衅他的威严,因此他索性便不给了。
能够给她一本普通功法,就已经算是他大度了。这丫头需要调教,先观察一阵子再说吧,看她往后的态度能否转变,如若能,再做考虑,如若不能,他也不介意宫中多一名普通弟子。
拜师一事算是已告一段落,见时辰尚早,云陌丰便邀桃枝一起坐下饮茶。而桃枝刚拉着钟离湲一起坐下,胃里便泛起一阵恶心,她赶紧捂嘴起身,疾步奔向了屋外檐下。
一番干呕,令桃枝身子一软,好在石漫及时扶住了她的臂膀,帮她轻拍着背脊,并急切询问道:“宫主,怎样?”
“无碍。”桃枝话音无力,她手捂胸口,断断续续喘息着,半晌才缓过神来,随后去膳房寻了些清水漱口。
桃枝再回到屋内时已整理好了仪容,只不过面色里却透着苍白疲倦。透过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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