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杀了,未免有些草菅人命,关键是这人对他们并无恶意,只不过奉命办了件荒唐事而已,况且当初钟离沐他们遇难之时,这人还出手相帮了的,于情于理都未到取其性命的地步。
而如若不杀,那么只能有两种选择,要么放了,要么将其扣留在陆府,但是这两条法子都不保险。如果他依旧与君都的人互通消息,那么钟离湲的行踪很可能再也掩藏不住。而且这人还有一个同伙,将其扣留在陆府一定会让他这个同伙察觉,到时还是会传递消息回君都。
最重要的是一旦将他留在陆府,那可是一个长时间的事,可没人有那么多的经历与时间时时守着他,当然,陆府也不会做擅自剥夺他人自由从而将人关押在府里的事。那么他有了一定的自由,要传消息出去,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几人一时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目视虚空在各自沉思。
良久的沉默之后,钟离湲突然眸光一动,秀眉间的那缕愁色渐渐销匿,她随意在男子身上目视了一眼,干脆的话音打破了几人间的宁静气氛:“扣他个盗窃之罪,送官府,关个几年。”
“哈!这主意好,我喜欢!如果真将他长时间关在府里,那有些不现实。”陆辞一拍大腿,愁容一舒,低头望着那男子笑得异常狡黠。
陆景行眸光微微收了收,略带思索地稍稍颔首:“嗯,如此倒是甚好,就以盗马为由吧,如此也不至于打草惊蛇,从而使他们有所警戒,也许还能将另一人引出来。”
“我也觉得可行,只是区区盗窃罪,如若有人去赎,那怕是也关不了多久。”钟离沐点头,不过随即脸上又生出了一丝疑虑来。
吏律是有这方面规定的,犯了事,如若以高价去赎,罪犯是可减免罪行的。不过这样的宽恕条件也仅用于达官贵胄之家,寻常百姓是无法享受这般待遇的。再说,如若真是达官显贵,怕是也做不出盗窃这样的事来。钟离沐本是不应该有疑虑的,但是此人的身份实在是特殊,如果有人真要赎他出去,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延陵楦似乎饶有兴趣地将手里的那块令牌又仔细瞧了瞧,嘴角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话音闲适:“那便将管事的敲打一番,让他不敢放人。”
“以历王府之名捉历王府的人,这倒是有趣。”听了延陵楦的话,钟离沐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来,同时将视线落在了那块令牌上。
如今,这块令牌是关键。这件事,钟离沐与延陵楦两人不好出面,但又不得不去敲打徽州城郡丞一番,而且还必须要有一定的威慑力。
而现在有了这块令牌在手,便完全可以假借历王府之名,这样的威慑足够迫使官府严肃对待,即使另一人去赎也不敢轻易放了这男子,而那人也将自行暴露。
当然,另一人手里也有令牌,但后出现的令牌已起不到多大作用,可以咬定对方令牌是盗窃而来,届时官府起疑真要审问,那人怕是也不敢将他们来徽州的目的说出来。
钟离沐浅笑之后,低头看向了不发一语的男子,问道:“这样的处置,你可满意?”
“谢钟离公子,五皇子,还有公主殿下不杀之恩,小的愿意接受。”男子抬头看了眼正盯着他瞧的钟离沐,又将延陵楦与凌潺各看了一眼,再次在地上重重一拜,神色中夹杂着几分痛苦,此时的他因中毒而浑身异常难受,但得知自己保住了一条小命后,似乎是舒了一口气,心中对钟离沐他们几人感激不已。
钟离沐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嗯,那好,到时你自己认罪。”让男子自己认罪,如此便可减少很多麻烦。
处理完面前这名男子,几人又将目光投向了稍远一些的地方。而陆辞直接闲适地走了过去,揪住其中一男子的领口,盯住了那张流有血迹的脸,口气闲淡:“那位仁兄说并不认识你,那你又是奉了何人的命令?”
那男子摔得虽不轻,额头上渗出的血液还在沿着微凸的青筋向下蜿蜒而流,半张脸皆是细长交错的血迹。不过时间也过去了这么久,他早已慢慢缓过了神,此时意识清楚。面对陆辞的问话,他只是轻蔑地瞟了陆辞一眼,随即别过了头去。
陆辞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一气之下反倒笑了,抬手就给了那男子一拳:“嘿,不曾想,你还挺硬气,都成为阶下囚了,竟还敢如此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