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延陵楦就这般噙着明亮的眸子愣愣望着自己,如玉的面庞上流露着一丝异样的情绪。钟离湲略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淡淡回视了他两眼,再一次开了口:“五皇子,臣女有礼了。”
当这一道浅淡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延陵楦眸光轻轻一颤,终于拉回了思绪,轻叹道:“湲儿,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如今为何对我这都般陌生,从前我们不是一直很亲近吗?你一直拿我当哥哥的。以后还是如从前那般,叫我楦哥哥便好。”
听到这番话,见他脸上流露出的神情不假,钟离湲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索性闭了薄唇,只是默默点了下头。
“与一年多前那次见到你相比,你瘦弱了许多。沐弟已经将你的事都告诉了我,这一年来让你独自漂泊流离,委屈你了。”延陵楦转身,随着钟离湲的脚步而行。
当时听了钟离沐告诉自己的那些经历,延陵楦心头也是微颤。想她从小便养尊处优,被他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不曾受到过一点伤害。而如今却突然要独自去承受那些磨难,他不知她是用怎样的心性挺过来的。
钟离湲无所谓地笑了笑,摇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这也算因祸得福,没什么好委屈的。”
“福?看来湲儿是真的长大了,对于被人谋害之事都懂得释然。不过如此也好,仇恨装在心里反倒痛苦。”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院门口的石阶下,延陵楦指了指院门,“这便是湲儿如今的住处?不请楦哥哥进去坐坐?”
“楦哥哥请。”钟离湲略略做了个手势,自己也踏上了台阶,同延陵楦先后进了院门,淡淡的目光落在脚前,说得有些漫不经心而平淡,“祸是祸,福是福,就算因祸得福,两者哪能轻易抵消啊?到时自然要清算。当然,它还没资格成为我的仇恨被记在心中,记它不值得。”
延陵楦的脚步在草地上微微一滞,嘴角的一点笑意一僵,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了身旁那一脸平淡的人,确定刚刚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还说得那样的闲适。
延陵楦心中微微一沉,此时自己才算彻底承认了一个事实,此湲儿已非彼湲儿了,一个能将复仇说得这般波澜不惊的人,如今该是有着一种怎样的心态呢?恐怕连他一个常年看惯了是是非非的人都达不到吧?
当年他们送走的可是一个天真无邪的湲儿,而如今呢?他看到的只有……,他不敢想,也不知该用何种词来形容为好。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如若他六弟与父皇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心中又该会生出一种怎样的滋味?连她都变成了这样,那她姐姐呢?他已不敢再深思下去。
钟离湲似乎感受到了身旁人那异样的视线,也将步子顿了顿,扭头道:“楦哥哥,这是怎么了?”
说出刚刚那种话,钟离湲也并非没有经过考虑,如若现在身旁站的是她三哥,她自是不会这样说,只因她担心钟离沐为了她将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来。
但既然是延陵楦,那便实话实说,没什么好顾虑的,想来他也不会将此话告诉她三哥,更不会因为她而刻意去做些什么。
当然,说出这样的话,也正好以此试探一下延陵楦的反应,看看他对以前的钟离湲究竟了解多少。
不过,钟离湲从延陵楦现在的神情与反应来看,可以确定,两人以前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不然此刻他怎会如此讶然。只有真正了解一个人,才会在对方发生变化时,及时察觉到。
钟离湲想,也许这一点是源自那个姐姐吧,毕竟钟离沐与她说过,延陵楦至今还对钟离泠恋恋不忘,用情至深,以至于如今依旧是孤身一人。
如今九个皇子,未娶妻纳妾的怕也只有三人了,延陵楚是由于修道,而九皇子年岁尚小,也就延陵楦是为了坚守自己的一段情,可以说这相当不易。
就算是寻常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种地步,何况是皇室中人,这也不禁使钟离湲高看了他一眼。所谓爱屋及乌,他那样爱钟离泠,那么对钟离湲多了一些宠溺也是无可厚非。
“哦,没事。湲儿,这些年你在北越国过得不好吗?”延陵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移开了视线,提步向前迈去。
钟离湲无奈地浅浅提了下唇角,摇头道:“奇怪,你们为何都会问出这句话。过得好与不好,也都已过去。况且,我已记不清了。”
“湲儿,你既然这样说,是不是知道当日谋害你的真凶?只是故意没有告诉沐弟?”延陵楦定定地望着她,神情认真。
钟离湲平静的点头:“对,我是知道。”
“何人?”延陵楦的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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