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绝不赶在人多的时候爬山的。半年多了,他养成了一种习惯。早晨早起登山,是他把沉睡的山从梦中唤醒,跑着上去,再走下来,重复一次,等到他轻松走下山时,晨练的人们才刚刚赶来。回校洗脸、刷牙,绝对没有大家在一起抢地方的那种拥挤,他可以静静的做这一切,然后读上一会儿子书,预习完当天的课程,这时同学们才陆续回来,有的还是刚刚醒来呢。下了晚自习,他也会来山上的,这时除了谈情说爱的人们,山路上很静,整座山也很静。他可以慢慢地走上去,回想一遍当天的学业,一直来到山顶,然后什么也不再去想,完全融进那一片静意中去了。学校晚上十一点才关门,时间久了,他与校门口值勤的也混得熟了,有时回来晚了,那看门老头还“训斥”他一顿,“怎么又上山了?咋才回来?明天还上课不?”他只是笑笑,因为他看到老爷子也正对着他笑,胡子颤颤的。他觉得老人家是那么和蔼、可亲。
除了清晨和傍晚上山以外,闲暇的时候他有时也会不知不觉、鬼使神差地走上去。他想他是爱上这座山了。山有一种深情,山有一种爱恋。去了就不愿回来,回来又觉得恋恋不舍的。
学习上他还是那样轻松,从小就那么聪颖的他还是那样,有一种执着,无论做什么。他很会学习,学习的时候绝对不想别的,下课后他会很痛快的玩。他从未感觉到累,只是体内有一种力量不知如何去打发,除了登山,就是和同学们打球,什么篮球、羽毛球……他简直是学什么会什么。第一次打羽毛球,刚上场,别人以为他那种架势,那种气势,一定是个高手,还没开球,别人就央求他“手下留情”了,他只是笑笑,“我第一次玩这东西……”弄得大家都笑起来。不过现在他已经是高手了,只下了两回场子,就像是深得高手点拨似的“统领天下”了,学院的冠军见了他也要出一身的汗,他们怕他那一手大力扣杀,那是呼啸而来啊!
才来学校时,他是那样的抑郁,不容易接近。但大家还是推选他做了团小组长。他很负责,他从初中就是班长,这点工作他并不陌生。每星期开一次团组会,讨论工作,交流思想;组织参加班里的、学校的各种比赛;生活会……他很热情,对待每一位同学都一样,而且是从不多说一句话,说的全是份内的话。所以他给人的印象是那样的好,以至于男同胞们敬他,女同胞们也愿意和他接近,据说下学期辅导员准备满足大部分同学的愿望,让他当班长。辅导员也找他谈了,说是让他有个思想准备,他还是一笑。他已经逐渐学会了笑。是啊!苦难和不幸已成为过去,他要用笑来回报这一切!
生活对于他来说,轻松多了。每月收到父母寄来的二十元钱,还有靳梅寄来的二十元,除去买学习用品,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是有剩余的。他也在默默的存钱,就放在那只大柳条包里。妹妹上初三了,正需要一些课外书,他上了趟书店买回一摞寄了回去。他上学时是没有几本课外书的,把爸那几本教学参考书翻了个遍,还借着读。他知道妹妹喜欢听他讲故事就买了几本小说。父母需要的东西他也想过几回,也想买下来寄回去,不过他想到父母绝对不会同意的,他明白父母的心。他给奶奶买了顶黑线绒帽子寄了回去,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想起奶奶就鼻子发酸。想到再没有人给她挑水了,冬天冷冷的早上她又该蹒跚着去提水……“亲人们啊!”他哭似地对着山下那片松林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