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面前也是一种全新的生活。
早上八点钟上班,这对养成赶早习惯的她是很容易做到的。下午两点上班,她没有午睡的习惯,中午三个小时,晚上整一个黑夜,很宽绰,不过她却是整天忙忙的。
自己生火做饭,那天爹来时给她买了个蜂窝煤炉子,到煤厂拉来了五百块煤堆在院子里。一间平房,一间厨房,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个家了,而她,就成了这个家的主人。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看书,她没有忘记书本,她还是喜欢上学的,不过让她重新到回到学校,她是不敢去想了。她有了新的梦想。
冬菁走后,爹问她还上学不?爹想在县上中学找一找,她说不想上了,那时她已想好了要帮小冬上学。她知道小冬要上八年的啊!少年大学生,八年啊!她也清楚小冬的家是什么样子。年迈的奶奶,神经不太好的爹,他们完全是靠村里人的照应才勉强度日的;被小冬称为家的姑姑家,姑姑、姑父都是乡村教师,那点薪水还要管三口的家。小冬的妹妹也才上初中,撑着这一老一病的家,也真够不容易的。小冬走时,是揣着自己一个多月在建筑工地卖苦力当小工推砖和泥换来的一百元钱走的。够么?省城是个大地方,一切花销都很大,学习上,生活上……她真不忍心想起这一桩桩辛酸的事。“小冬啊!你放心吧!我上班挣钱供养你!”小女孩决心已定,爹也无话可说。不过这一重关系靳梅从没有说给爹和娘,初三时的那些事她也没有说,爹娘只知道她和小冬从小就认识,又一同上学,一同毕的业,他们也知道小冬考上了大学,也时常为小冬感叹,“苦命的孩子啊!”娘常在烧火做饭的时候这样说,说得她心里一阵阵心痛,心也在流泪的啊!
头几个月,靳梅每个月给他寄十五元。她已学会用汇款单,这还是他在信上告诉她的,一分钱买一张汇款单,按上面的说明填写……学徒工每月也不过就三十几元钱,这还是厂长特惠照顾的。那时候最多的也就挣六七十元啊!那时候钱也许并不值钱,因为物价是那样的稳定,花七八毛钱买一斤猪肉的时候呢!她自己实在用不着钱,不吃零嘴,衣服有些是爹早年买的攒下的,现在穿起来并不过时。那时爹出差时从大城市为她买的衣服,样式还挺新的,厂里的技术员看她的穿戴还很惊奇,说是完全可以照样子上车出一批。她把十元钱每次回家塞给娘,说是剩下的自己攒起来了。娘每次都说不要给家里留钱了,说家里也不缺钱花。
“出门在外的,注意身体,自己买点儿乐意吃的!”娘说。
“以前爹买衣服是猜着比着给你买的,也不知你乐意不,现今自己到县上自己买乐意的吧!梅子家里不缺钱!”爹说。
她每星期都收到他唯一的来信,每次她都那样的惊喜。她让他把信寄到厂里。每次看到那响亮的落款,收发室的老头儿就不禁要问上一句,“丫头啊!谁给你的信啊?”“同学的,他上大学!”她有点欣喜若狂,欢欢跳跳地回到机上乘别人都忙,急急地用剪刀小心的剪开信,甜甜的读,甜甜的笑,而且那甜甜的笑一直会留到下班,一直到她栖身的小屋子里……小姑娘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