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吓一跳。”
周衍说道:“难道您就是如今的京都不良帅?”
沈听好不容易撑起的雄浑气势顿时垮下去大半,挠了挠脑袋,讪讪笑道:“迟早,迟早会是的。”
整日混迹市井的少年沈听,算得上是不良人的一名小小暗哨,靠传递消息挣些微薄银子,来混口饭吃。
前几年不知为何惹上了一伙毛贼,直接从东城区被追到西城区,生死攸关之际,一头扎进了苏方醒的书铺,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这个泥腿子少年没有透露的是,自己天生就有趋福避凶的本事,要不然那天也不会找到平平无奇的书铺,也不会死皮赖脸地成日在这里晃荡,留下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念想。
没有父母荫蔽,又身处大观最底层,想要活得好一些,久一些,总归是要多些心眼。
可好像最好最好,也只是做那被戏称为带刀走狗的不良人了。
……
沈听鬼头鬼脑地说道:“这回,可算是个大案子,是王府里丢了东西,你猜,找到了给多少钱?”
周衍看着沈听伸出的五个手指,“五两银子?”
沈听摇头晃脑,“五两金子!而且还给一个不良人的正式官身。”
沈听咧开嘴笑道:“到时候金子给你,官身归我,正好。”
对于出身低下的泥腿子少年而言,倘若立不下掉脑袋的大功,恐怕一辈子都没有从小小暗哨转成正式官身的机会。
见周衍摇了摇头,沈听又紧张起来。
周衍看了看沈听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叹道,“我不缺钱……至少没那么缺,要是真能找到,五两金子你也留着,够你买间小房子了,剩下的可以买些衣服鞋子,或是攒些老婆本,也不至于被心仪姑娘家里的家丁当成小毛贼。”
他有些想趟这浑水了,其实山上人管山下事,可能也就一句话。
可周衍觉得那样不好。
于自己,是在慷他人之慨。
于沈听,是在施舍。
听苏师叔说,沈听的娘在他还未记事时就离开了这个家,他爹又是个酒鬼,有一次醉酒失足跌进河中死了。
沈听自小一个人守着那破破烂烂的家,既不遮风也不挡雨,到嘴的吃的,还要分出一半给一只瘦瘦巴巴的黄狗,可少年似乎从未有过怨言,脸上总挂着笑。
人间辛苦千千万,哭着活是一天,笑着活也是一天。
沈听用力揉了揉脸颊,想要开口拒绝。
周衍又说道:“你若是良心过不去,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真当了差,肯定有俸禄,到时候慢慢还就是,再说了也未必就能找到。”
“不过倘若找到了,利息要先支付,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男儿膝下有黄金……黄金没有,铜板总有的,以后不许再给别人下跪,假装也不行,跪一次,你沈听就要丢一两银子。”
沈听一时间有些发愣。
周衍又补充道:“对了,也不能把鼻涕眼泪擦到别人身上,怪脏的。”
沈听回过神来,圆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与周衍重重击掌。
“一言为定。”
……
不良人之间的隐秘消息皆以纸条来传递。
陋巷酒肆,面摊青楼,三教九流的地方,都可能安插着暗哨眼线,宛如一张罗织的细密蛛网。
沈听从怀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团子,小心翼翼展开后递给周衍。
“你不识字?”周衍笑着问道。
“哪儿能啊!你去打听打听,我沈听在不良人的暗哨里,也算是有学问的。”说着说着,这个圆脸少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声音也小了许多,“但每个字都懂,具体是啥,我就不知道了,莫非是什么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你帮忙看看?”
周衍皱眉。
纸条上写着两句话。
须弥山是天地骨,中镇四方为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