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望从徐知询府中出来后,立即回家,在客房前院落里见到了裸着上身、打熬筋骨的卢绛。卢绛赶紧披上外衣,两人一阵客气谦让,携手到屋内就坐后,周廷望将他与徐知询的对话简单复述一遍,然后对卢绛拱手道:“卢君,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前往江都去向太尉禀报,你可在我府中继续盘桓数日。”
卢绛眼中精光一闪,在络腮胡上摸了一把,说道:“大事要紧,虞候赶紧动身吧,你早一刻去江都,太尉便可多出一刻应对时间。卢某自有落脚之处,就不在虞候府上叨扰了。”
说完,卢绛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带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径直到马房取马。周廷望见状也不再耽搁,带两名贴身奴仆一人两马向江都骑去。
卢绛出了周府,在金陵城内绕了一小圈,确定无人跟踪后,在一个僻静巷子里快速换了一身外衣,略微改换形貌后,直奔行军司马徐玠府邸。
站在徐玠府上耳房中,卢绛感慨万千。几年前寓居金陵时,四处投帖,不说徐玠这样的高官显贵,就是幕府中层幕僚,金陵府中下级官员也没有谁会正眼看一介白身布衣,空有一番抱负却无从施展。偶有两个吉州老乡打听到自己往日事迹后,也立刻变脸将自己扫地出门。一度沦落街头,以鸡鸣狗盗为生。直到遇到徐景迁,这才时来运转,公子不仅帮自己脱了罪,如今还能出入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虽然卢绛在与徐景迁交往上还是一贯的不拘小节,但心中早已立下为公子效死的誓言。
卢绛脑中正在翻云倒海之时,徐府奴仆来报,徐玠已在书房等候了。卢绛连忙收住发散的思维,整理好心情,在奴仆带路下,阔步来到书房门外。
进了书房,卢绛恭敬行晚辈之礼后,对徐玠说道:“徐公,据可靠消息,徐知询已经确定要前去江都了,只是不知他会带多少兵马随行。还请徐公多加留意。”徐玠闻言睁开半眯的眼眸,盯着卢绛看了一会,然后微微颔首,端茶送客。
两日后,徐知询选定了400名牙兵,全副武装护卫着前往江都。虽然数量上有些逾制,但相比而言徐知询还是觉得兵多更壮胆。临行前,将金陵诸事拜托给与徐知诰积怨颇深的徐玠,等吉时已到,就带着一众牙兵踏上了行程。
半个时辰前,卢绛从徐玠处得知了详细消息,快马回江都报信。
此时,江都皇城政事堂内,徐知诰、宋齐丘、王令谋、周宗等人正在密议,徐知诰女婿、严可求儿子严续也赫然在列。徐知诰向众人通报了周廷望带来的消息,众人纷纷道贺,徐知诰满脸笑意看向严续,郑重说道,“此番说动知询入都,兴宗当为首功。”
原来,自从周廷望处得知江都部分勋旧似要在金陵、江都之间骑墙后,徐知诰对着名单,逐一招入政事堂喝茶谈心。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众人尽皆汗流浃背,指天发誓绝不敢对太尉有二心,有的甚至磕头明志。
徐知诰一一温言抚慰,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这些隐患全部排除。至此,朝堂上下只有严可求一人没有明确表态了。虽然严可求与徐知诰结为亲家,但这是徐温在世时为了弥合两人关系而定下的婚约。徐温去世两年来,徐知诰多次暗示,严可求这个老狐狸却始终不予明确表态。
就在徐知诰一筹莫展之际,有一天,严续陪同妻子到徐府省亲,徐景迁特意提前回府相陪。母女两人自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徐景迁就邀请严续到他院中闲坐。严续对这个颇有诗才还会发明军棋、肥皂的小舅子很感兴趣,随他前去。
两人落座后,叙过一些家常,徐景迁重点讲了讲在金陵的趣闻,严续对徐景迁制造肥皂的奇思妙想赞不绝口,徐景迁结合前世的科学原理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严续解释了一番,严续虽然频频点头,可徐景迁明显看出他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暗叹科学大厦建设任重道远。接着话题一转,“兄长,你对当前时局有何看法?”
严续立即收起笑容,正色道,“不知仲登何出此言?”
徐景迁见他如此防备,倒也不为已甚,直接挑明道,“兄长,何必装糊涂。大父既殁,荷朝廷之望者唯有我父,金陵叔父,仆射严公三人而已。江都、金陵相争不下,仆射举足轻重,助江都则江都胜,助金陵则金陵胜。不知仆射可有决断?”徐景迁说话时眼睛一直注意观察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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