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闻噩耗,徐知诰狠掐一下大腿,联想到自己幼年失怙,先是被杨行密收养,然而不被杨家诸子所容,转而被杨行密送给徐温收养,屡次为徐温撒气杖责,忍辱负重长大成人后,又屡次被徐温长子徐知训加害,赖祖宗保佑,得徐知谏、刁彦能等人帮助,逃得劫难。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不由悲喜交加,涕泪四流。
徐知诰偷眼望去,只见徐知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珠乱转。徐知询听闻哭声,硬是以袖掩面挤出两滴眼泪,干嚎两声,然后收声道:“诰兄,先王故去,我五内俱乱,欲急返金陵,你看如何?”
徐知诰慢慢擦干眼泪,沉吟片刻,缓缓道,“金陵此去江都200余里,就算此刻出发,快马加鞭半夜才能到金陵城下。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在此存亡接续的危急时刻,我们不能冒险。不如今天收拾停当,由我护卫二弟明天一早出发为宜。此外,我们今日就各自上表朝廷,请求为父王追谥加封。”
徐知询闻言心道,“知诰平日里与知谏交好,如今金陵军队印信多半掌握在知谏手中,绝不能让知诰跟去金陵,为知谏争嗣平添助力。”于是边想边说,“我们分头上表请封,但诰兄不可擅离江都,还需坐镇朝廷稳定朝局。”
徐知诰缓缓颔首,低声道:“好,你我兄弟分头行事。”说罢,告辞离开,安排亲信请宋齐丘、骆知详、王令谋、周宗等诸先生到仆射府书房议事。回府后,一边安排管家将徐温死讯禀报夫人,一边急忙赶赴书房。
徐景迁几天来白日里一直以各种理由和借口陪侍在母亲房中。终于等到了这个消息,暗暗攥了一拳,忙又松开,心中暗道:“历史大幕终于徐徐拉开,我徐景迁总算是走上了历史舞台,在这个世界写下了一笔。原本的历史轨迹并没有因为我这个蝴蝶煽动翅膀而改变,但切不能沉迷于未卜先知。须知,史书的记载并不是百分百的还原真实,有个七八成已然算是良史,完全按着历史套路走恐怕后悔莫及。更何况,随着我登上前台崭露头角,这个世界的时代收束线并不会那么有力,势必会因为我的举动而改得面目全非,若一切都回归原历史,我穿越一遭又有何意义。一定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戒骄戒躁、克勤克慎……”
徐景迁思维发散到天际,忙回过神来,佯作被这个消息所震惊,硬挤出两滴眼泪,惊讶地对宋氏说:“大父年初还是身体微恙,怎么说没就没了?”一边说一边佯作擦眼泪,拿眼偷瞄母亲一举一动,见母亲宋氏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搭腔,故作天真道:“阿娘,您和阿耶,还有我们兄弟几个要去奔丧吗?”
宋氏摆摆手,待女婢们退出后,缓缓摇头道,“你阿耶不能去。”徐景迁用手指挠了挠鼻子,歪着头继续问道:“那金陵的诸位叔父强求父亲奔丧,可该如何是好?”宋氏想了一会,笑骂道:“你个小机灵。我和你阿耶自会理会。”
一位头戴进贤冠、身穿青衣、披着狐裘、年约40岁的中年男子率先来到书房,他相貌清癯、目如鹰隼,正是宋齐丘。徐知诰理正衣冠,一拜到地,感激道,“东海郡王二十三日殁了,多亏了超回为我谋划,才没有上表请求外镇,否则悔之晚矣。”宋齐丘含笑拈须,坦然接受了徐知诰的一拜。不一会儿,周宗等人来到。
徐知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叙述一遍,环顾左右,正色问道:“诸位先生何以教我?”
宋齐丘听闻,立即起身,抢先作答道:“东海王既殁,朝廷上下再无掣肘,正是仆射大展宏图之时。齐丘不才,愿附仆射羽翼。惟望仆射继续安坐江都,收敛人望。”
王令谋道:“卑职赞同超回兄的观点。愿为仆射代拟奏表,上报朝廷请求美谥、追封亲王。”
骆知详说:“超回兄言之有理,然而仆射作为先东海王义子,父死而子不奔,恐怕天下议论汹汹。江都此去金陵不过一日路程,江都若有缓急,匹马旦夕可至。”宋齐丘听到骆知详说“但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忍耐到他说完,正想开口辩解,就听徐知诰开口道,“超回兄稍安勿躁,君太兄发表一下你的看法吧。”
周宗闻言回道:“几位贤兄刚才的话都有道理,宗一时之间难以分辨。”
宋齐丘还欲再说,徐知诰摆摆手,说:“诸位都是肱骨之士,诰才智短浅,有诸多仰仗之处,还望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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