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怨恨出手之人的狠毒,骨节分明的手似是想要轻抚,又怕雪上加霜,只无措地僵在半空,“若是我不与你置气……”
谢长宁浅笑盈盈,将难耐的疼痛掩在眸子伸深处,伸手挽了燕清岚寒凉的手臂,柔声道:“我无碍的,夜里凉,进屋吧。”
自责又恼怒的燕清岚失了常态,安静无言地洗漱完之后,二人同塌而眠,直至方才又开了口,叫谢长宁心安,亦是欢喜。
“无碍的,不过疼几日,安儿今日才是受了苦,差点……”谢长宁心有余悸,心头紊乱,冷不防的,微凉的手被厚实的手握住,心下踏实了不少,“所幸有惊无险,母女平安,不过……若是我日后落了疤,清岚你莫要嫌弃才是。”
又紧握了谢长宁的手,燕清岚沉声道:“胡说什么,心疼都来不及,何来嫌弃。”言语间尽皆自责与愧疚,嗓音也较之平日沙哑,“长宁,对不起,今日是我不好,日后我……”
话还未落,一根纤细的手指覆在燕清岚唇上,阻了燕清岚所言,“原是我不好,不该说些不中听的违心话,清岚,是我错了,不该妄想息事宁人,才说出不……清岚,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今生所愿,我不想与旁人……”
侧身紧拥了谢长宁,燕清岚沉声道:“长宁,我知道的,你是怕我为难,是为我着想,我不管该……我都知道的,是我的错。”
二人互诉衷肠,先前若有似无的隔阂总算烟消云散,待冷静下来,燕清岚才问起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谢长宁言简意赅地说与燕清岚,末了道:“安郡王叫我与你说一句。”声音又低了,叫旁人听不清。
燕清岚颔首,虽瞧不见,但紧挨着的谢长宁却是明白的。
“清岚,我还有一事与你说……”一顿,谢长宁往燕清岚的怀里靠了靠,温柔且坚定道:“清岚,明日我想与母亲说了明白,左右不想再叫此事坏了你我的情谊,到底是个隐患。”
谢长宁所言,亦是燕清岚所求,“我与你一起去。”
谢长宁摇头,“清岚,相信我,我可以的,我不想一直躲在你身后,夫妻……本该并肩而立!”这是谢长安与她说的,她可以忍辱负重委屈求全,却不能成了燕清岚的累赘。
好半晌,才听得燕清岚道:“好。”
谢长宁的温柔小意,是叫燕清岚动了心动了情的爱恋,却一味的忍让,懦弱,最后只会沦为求不得郁郁而终的闺中怨妇,那不是燕清岚所喜的,藏了坚韧的温柔小意,才是燕清岚心之所在,不落于俗套。
燕清岚亦是清楚,谢长宁如醐醍灌顶般的觉悟,想是谢长安说了什么,暗叹一声,谢家双姝,各有千秋,所幸各得其所。
众人都各得其所,想来不愉快的只京兆府尹一人,也是,半夜三经睡得正熟时,叫人擂鼓拍门震醒,哪能还有一星半点的舒坦,骂骂咧咧地披衣而出,脸色黑沉入墨,正想开口教训夜饶之人,可前呼后拥而来的府卫赫然着了有安郡王府标志的衣裳,叫京兆府尹看看出口的叫骂又咽了回去,压下满腔怒火,面色却无法回圜,只板着脸道:“怎么回事?”
府卫头子立时出声,“方才这几人夜闯安郡王府,意图刺杀王爷和王妃,为着不叫旁人胡乱嚼舌根,王爷命我等将人交与大人,还望大人秉公执法。”
京兆尹面色一顿,这“秉公执法”四字咬字分外清晰,难道是在影射他徇私舞弊,滥用职权?想他可是恪尽职守,兢兢业业,顿时又是一怒,正待发火,却瞧见不知何人将黑衣人的面巾撕扯了下来,借着烛光,瞧见其下的面孔,赫然是柔然之人的样貌,立时一惊,忙喝了昏昏欲睡的衙役,将人带入天牢,随即神色严肃地记录了经过。
府卫走后,京兆尹兀自斟酌了一会,却始终不得其法,而后一拍脑袋,忙写了折子,此事可大可小,还是秉了皇帝才是。
写好了折子,京兆尹又看了一遍,仍不住埋怨道:“唉,这柔然人是与安郡王有什么过不去的,又是公主伤了人,又是趁夜行刺的,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们倒好,拍拍屁股走人,只我成日胆战心惊,生怕得罪了这个,小命不保,得罪了那个也小命不保!”
起身伸了个懒腰,却是睡意全无,但想着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京兆尹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往屋内去,翻身上塌,锦被里早没了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