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 七

    “对不起厌文，你别这样。”孙岂曰一把抱住了苏厌文。

    苏厌文像嫌弃脏兮兮的狗屎似的推开了他，眼睛也不撇一下。

    “厌文，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嗯。”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要山高水长，不是说要细水长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不…我们就不要在一起了吧。”

    他听到这句话，心像从悬崖坠落下来一样，他没有反应过来，是五脏六腑连随着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扭了头，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像黄昏的转瞬即逝一样快。他含着眼泪，背着她问：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但是你…我真的爱你。你不要说出这句话好吗？”

    苏厌文好像也含着眼泪要哭了似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孙岂曰，她的眼泪像红色的海，不是美丽，而是容量大。

    “只有我们分开了，我才不会伤害到你，你真的真的很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不想再伤害到你了。”

    他在红色的海里像船一样此起彼伏，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会那么快，他第一次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

    他以为有情人会终成眷属，他以为他和苏厌文也会永远的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无限眷恋晚霞映照下的生活将要消失了。

    他闭着眼睛，含着泪，假装不难受。

    苏厌文走了上前，一把抱住他宽厚的肩膀，她哭声道：

    “这样你可以好受一点吗？怪我，我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你可以等我几天吗？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错过你。”

    他不知道为什么苏厌文会在无情的拒绝之后会再次给他希望。

    他以后会明白，因为这就像在同一溪水里钓鱼，不能一次性钓完，总要放回去几条。

    “我会永远等着你，永远。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因为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离开不了你，一刻都不能。”

    他们背道而驰了，晚霞四射在南门，这是最后一次目睹南门的晚霞。

    他们分道扬镳了，但孙岂曰不认为，他以为苏厌文会再次来找他，或者他可以去求苏厌文，他认为苏厌文一定会心软，因为他认为苏厌文对他是有爱的。

    他含着眼泪，望着黑夜，他的眼神变得抑郁，他抑郁的眼神是那么的吸引人，如果苏厌文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一定会舍不得与他分手。

    这次是他第一次喝酒，他想学着古人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愁。”

    他张牙舞爪的走了过来，他以为苏厌文会来找他，他坚信他们还会在一起，但是他还是想哭。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容易的哭，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他在无边的黑夜里，望着月明星稀，眼泪被压制的挤出来一滴滴。

    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他不是苏厌文，他的眼泪少而不值钱，所以他害怕别人看见他哭。

    他左顾右盼着，可悲的是，就连哭也要小心翼翼的哭，自卑的哭。

    他想，这就是做男人的苦楚吧。

    男人的眼泪是永远搬不上台面的。

    他的心脏是那么的疼痛，是爱的疼痛，是失去的疼痛。和平常不一样，这次他是空虚的疼痛。

    是望不到边，是辗转反侧的疼痛。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肝脏，他的肝脏像被碾压一样，像有人拿着牙签在他的肝脏上戳满了小孔。

    他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就连拿酒瓶的力气都没有，他用尽全力举起酒杯，闭着眼睛把酒全部罐进胃里。

    他的眼泪也像酒水一样。

    他的嘴里滚滚涌出一滩血，他以为是酒，半弯着身子吐了出来。

    他睁大朦胧的眼睛，那是血，黑色的血。

    这是南门的第三滩血。

    血从桥上缓缓流进溪水里，随着溪水飘向远方。

    他捂着自己的肝脏，他已经顾不得为爱情而洒脱伤心了。

    他害怕，他真的害怕，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他没有力气走路，只能一路爬了回去。

    像个死猪一样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