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逆臣,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想保住田地?算下来,这些田地就成了官没的田地了,全在天朝王师和监国郡主手里捏着了。”
“而且天朝的那些天使贵人们要我们高丽田地做什么?监国郡主拿了田地去,总不能全拿去雇人种吧,总要分下来赏赐给功臣们和归顺的百姓们。那些大人们按结*分田地,平头百姓就按负*分了。”
“能分得几十负田地也不错了。”王二猪悠悠地说道。
“是啊,有田地就是美事。”闵夏生和几个兵丁在一旁附和着,满脸的憧憬。
从此,王二猪、闵夏生等人日常最大的爱好就是趴在城墙后面,看城外远处民夫干活。
汉阳城外沿着城墙已经挖出了两道深一丈、宽两丈的壕沟,中间摆满了木鹿刺桩。最外面的壕沟边上则修了一道高一丈的土墙,上面还立了一排齐人高的木栅栏。
汉阳守军曾经组织过多次突击,却遭到了弓弩、火器的阻击。尤其是火器,一炮过来,满天的铅弹能打得你血肉横飞,再加上一排排的火枪,有多少人命都不够填的。损失了数千兵马,而且是汉阳城守军最精锐的那一拨,却没有打退援征军半步。守军也泄了气,加上城外的北汉山、仁王山和南山等高地还在,也就算了,撑得一天算一天。
只是汉阳城原本有官民近十万,又四处征集了不少兵马,约有十二万之众,加上家属差不多有二十五万,每天人吃马嚼的需要大量粮食。幸好早早地将江原道、京畿道、忠洪道等附近州县仓库的粮食运到了汉阳城,不至于断了炊。但谁也不知道这城会围到什么时候,所以上面对粮食越来越抠,兵丁们喝得粥也是日见稀薄。
远远地看出,民夫们除了挖一人多高的壕沟,还在垒土堆。土堆应该有十丈见方,离地面有两三丈高。周围立着一人高的木墙,后面是斜坡。这些土堆围着城池一字排开,可以看得出,它们都正对着北汉山、仁王山、南山等高地,以及汉阳城墙和城楼。
后面好像有在用木头、石头和泥土修筑房屋,只是隔得太远了,看不大清楚。
民夫们干得热火朝天,不少人在这秋风瑟瑟的日子光着膀子,满身是汗。喊着口子,排着队,一个个中气十足,干劲十足。哪有一点给官府做事的样子?比给自己家修房子还要上心。
吃饭的时候,是王二猪等人最遭罪和又最爱围观的时刻。
那些民夫席地而坐,围成一圈,每人拿着两个碗口大的杂粮馍馍,一个个啃得咬牙切齿,十辈子饿死鬼投胎的一般。中间连水都舍不得喝一口,非要吃完了才喝几口水。掉了些渣沫在地上和身上,民夫也要小心地捡起来吃掉。然后小心地把省下的一个馍馍用布包好,拴在腰间。
晚上是吃饭,一碗杂粮米饭,下饭的多半是青菜萝卜,十天八天间会加一两条三四指宽的鱼。隔上个把月,居然丧心病狂地加餐猪下水或羊杂碎等荤菜。每到那一天,守军都会躲在跺墙后面,一边闻着那让人流口水的香气,一边喝着稀粥,顺便把城内当官的,城外的民夫全都骂了一遍。
这一天,王二猪察觉到有些不对,对闵夏生说道:“今天外面怎么加人手了?看上去警戒得很严啊。”
“应该有大事吧,说不定是什么大人物过来巡视。”闵夏生懒洋洋地说道,他趴着跺墙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突然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清楚情况后连滚带爬地跑去报信。
*负,结,是朝鲜历史悠久的田地计量单位,以产量折算田地面积,源自春秋战国的齐国。基础是所谓的“把”,即指能产一把谷穗的土地;十把为一束(即一捆);十束为一负(十捆正好是一人可以背负的重量);百负为一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