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切平息,已经到了第二日。
陆文濯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淡淡的缱绻还在血液中蔓延,提醒着他昨日的事情。
动了动手臂,他发觉怀里有人,低头看去,白子苏正沉静地蜷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呼吸极浅,身上也冷冰冰的,像一头死去的幼兽。陆文濯心下微惊,伸手探了探她的气息,才松了一口气。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她睡着的模样还算安详,比醒着的时候好看多了。白皙的面容,纤细的身段,卷曲的睫毛黑压压的遮在那里,静谧又柔和。
她眉间用来遮盖的白粉已经褪去,隐约可以看到那枚朱砂印记。不可否认,这是个极美的女子。
可她的美,也具有攻击性。特别是那双狭长微扬的眼睛,像是种着惑人心神的蛊。昨日她含泪盯着他的时候,险些令他缴械投降。
回顾过往的二十七年,还未曾有人能将他拉入那般的失控境地。她的眼眸分明似狐狸般勾人,却始终带着狠厉。即便是最后臣服于他,也要狠狠在他身上撕咬一口。
看来临死前的她,也不是毫无用处。
陆文濯轻轻一笑,把她推到一边,打算从榻上起身。白子苏睡得并不踏实,被他一推,好看的眉头微蹙,发出两声轻微的哼声。
睡着了都不忘勾引人,陆文濯不觉沉了沉眸色。听她又难受得哼唧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她的两只手都被勒得淤紫,正蜷缩在心口处。
昨天,他越发后悔拴着她,想把她翻过来,也翻不动。最后只好用力一扯,谁知那犀皮腰带极富韧性,生生将床栏给扯断了,腰带都没断。
伸手拉过被子将她遮住,陆文濯轻咳了一声。外面立时响起恭谨的声音:“主子。”
“更衣。”
里面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景吉连忙取了新衣服来,又叫了个婢子,伺候他穿衣。
房门打开,又是那个衣冠齐楚,行也端正、坐也端正的主子。
见他神色从容,应该是无碍了。正要跟着他下楼,陆文濯却朝他伸了伸手:“剑。”
景吉愣了一下,意识到屋里还有个没处理的,连忙俯身颔首:“还是属下来吧,莫脏了主子的手。”
说罢他就要往屋里进,然而还没跨出去一步,腰间的剑被抽出,紧接着膝盖吃痛,他倏地就摔跪在了门槛上。
“我说什么,你执行便可。”陆文濯皱眉,转身进屋,砰地就将门关上,看得景吉一脸懵圈。
这屋里的女子是怎么惹到主子了?竟让这么爱干净的主子,宁愿身上溅血,也要亲自送她下黄泉?
手起刀落,腕上的带子终于断裂。
陆文濯抓过她的手腕看了看,上面的勒痕触目惊心,捏了捏骨头,还是好好的,应该只是皮肉伤。
被他这一捏,榻上的人哼唧一声。陆文濯不禁失笑,像是找到开关似的,又捏了一下,又是一声哼唧。
外面的景吉听的有些脸红,正要下楼避一避,主子却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
“着人给她洗洗,换身衣服,带回秋水阁,莫让旁人看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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