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闹哄哄的,不知是谁接耳叨了一句:“虎爷,您看这衙门审案怎么比乡下赶集还热闹。”闻者是钱庄掌柜,微微颔首,身边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以为奇观。
忽然,“啪”得一声,有人拍了一下惊堂木。
二堂里声音顿止。
笑声、哭声、喊声全都停了。
堂上。
花桨正龇牙甩着右手,她不知何时到了堂上,咖喱已经不在她怀里;一旁还站着李宝钏,不知她何时也已经醒了,后边跟着个丫鬟虚扶着,眼睛望向抱苗芒腿的季家胖老头。
李宝钏冲那胖子好声好气得道:
“五叔,你莫要再抱着大老爷,你都快把大老爷官服扯掉了。”
胖子这才松手,往后退了退,用手去抹眼泪,看上去,还真是哭得情真意切。
苗芒心中一片恶寒,忽想起林欣儿,抬头看时,林欣儿却已经伏在地上,没了声响,咖喱蹲在她身边。
苗芒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忙把她的上身抱起来,他胳膊劲儿大,直感觉怀里的林欣儿又瘦又小。
林欣儿呼吸平稳,竟然是睡着了。
咖喱眨了眨眼睛,悄声对苗芒道:
“没事了,她睡醒了就会好了。”
咖喱似乎又施了什么神奇的魔法。
花桨轻拍了一下惊堂木,道:
“既然县令大老爷不审案子了,那就由本夫人来审,诸位可有意见吗?”
说完她朝苗芒眨了眨眼睛,苗芒发现,花桨脸上的悲伤已经不见了,又恢复了一脸的笑意。
花桨又看了眼李平的尸首,微微颔首,眼睛闪闪放着光芒。
苗芒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此时只紧紧抱着怀里的林欣儿,就好像他小时候,他母亲第一次发病时,他抱紧自己的母亲一样。
可季心远却瞅了个正着,连连心惊,原本他以为,花桨也如苗芒一样,是个年轻好操纵的性情之人,他眼神毒辣,刚才李平、林欣儿自戕,花桨眼中的悲戚、哀伤自是逃不了他这个老狐狸的眼睛。
可现在,花桨的眼神哀而不伤,显然心里已完全不受李平自杀的影响,眼神、气度绝不像一个二八年纪的少女,倒像是个已历经沧桑、通达世故人情、“以出世之心入世”之人。
苗芒脸色凌厉,怀抱林欣儿,大声问道:
“夫人代本官审案,你们可有意见?”
无人应答。
“那好,就请由夫人代本官审案,一切如本官亲为。”
苗芒说完,李宝钏站起身来,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淡淡得道:
“大老爷,夫人,请恕民妇无端,这玉镯一事,民妇想就此作罢,不再追究。”
“李平已因此物丧命,诸多恶事皆是由这玉镯所起。”
“若是再因此物,要其他人遭罪,想必母亲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宁。”
苗芒心头一热,大声道:
“本官也认为如此最好,元凶既已伏法,不必再多生是非。”
季家胖子却哑着嗓子道:
“大人,夫人,玉镯物虽小,但毕竟是我季家传家之物,还是应该查个明白,给季家先祖一个交代。”
他号了良久,嗓子哑了。
花桨望了望他,对李宝钏笑问道:
“不知道这位是季家何人呀?”
李宝钏恭敬得道:
“这是民妇五叔,季家长辈,名讳心诚。”
“心诚,心诚,这名字好,我觉得呀,你下次再抱腿哭时,少嚎一些,你看你嗓子都哑了,要多流几滴眼泪,也好对得起‘心诚’这个名字。”花桨俏皮得道。
苗芒哭笑不得,刚才季心诚抱着他哭时,只听见震耳的鬼号,却也没见掉几滴眼泪,倒是官服上全是黏糊糊的鼻涕,被季心诚用脸揉得一片一片。
胖子季心诚惶惶然说不出话来,只好朝季心远脸上看去,挤着眼睛求援。
季心远轻咳一声,道:
“祖宗之物,不敢轻放。”
“否则是为不孝。”
说完他朝李宝钏看了一眼,李宝钏眼神一黯,向后退去,一屁股坐在了靠椅上,没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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