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城将军府内,兴奋劲过了的孩子们,躺在柔软的被窝里睡的很是舒坦,但是额敦克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脑子里总是回响着那个老牧民说的话,还有老牧民跳进湖里的样子。额敦克钻出被窝,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皎洁的月光下,四周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额敦克漫无目的的走着,出了将军府的后门就是通往山顶的小路。额敦克顺着小路走了上去,他们发现在他的身后燕翔悄悄的跟着他。
额敦克不想到那个巨大的石碑那里,虽然那里最高最平坦,但额敦克总觉得那里很压抑,那石碑似乎是压在他心头一样不舒服,白天的时候是这种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更甚。额敦克走上一条岔道,不知走了多远眼前出现了一个大石碑,远远看去,那石碑就像是一把插在那里的长刀,碑身上刻着几个大字:北戎历代大可汗葬身之地。这是修建宁远城时发现的。按照北戎传统,大可汗安葬之地是很难发现的,但是修建宁远城需要破土,又是围着温都儿山所以北戎三代大可汗的墓被逐一发现,只好把他们迁到这里埋在一起。
额敦克从小受到穆伦的教导,对天狼文和演过文字都有所涉猎,虽然识字不多,但是这几个字还是认得的。额敦克明白了这里埋着自己的爷爷、太爷爷和祖爷爷。额敦克绕着这个巨大的土堆转了好几圈,一边走一边用匕首割下自己的头发洒在土堆上,又把白色的内衣撕成布条绑在墓碑上。额敦克跪在墓前,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受过,他的心就像被一把匕首刺中一般的疼痛,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树林里一片寂静,一阵山风吹来,竟然是温暖的,就像几只大手在温柔的抚摸额敦克。额敦克很少流泪,可这时候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下来。
“爷爷、太爷爷、祖爷爷,我是额敦克,我来看你们了。”
额敦克擦干眼泪,靠着石碑坐在那里,四周一片漆黑,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害怕。额敦克感到有很多人好像就站在自己身边保护着自己,可是自己就是看不见摸不到。
额敦克喜欢吹骨笛,那是一种用雄鹰的翅骨做成的乐器,以吹起来声音尖利,很远都能听得到,据说一旦吹起这笛子,就连饿狼都不敢靠近。这支骨笛还是乌乞买舅舅送给他的,额敦克拿出骨笛吹的却是那个老牧民唱过的曲调。
额敦克还不太熟练,断断续续的笛声,犹如一个人在哭泣,树林里的风又再次涌动,这一次树枝被吹的乱晃。额敦克吹着吹着心里的难受劲消失了不少。他眼前是一片温暖的火光,当他抬起头看到的却是燕翔。
“舅舅,我睡不着,我来看我的爷爷。”
“应该的,他们都是草原的英雄,也都是勇士,都是一时的王者。”
随着燕翔的话风停了。燕翔把火把插在地上,挨着额敦克坐在地上,又把额敦克抱进怀里,温暖的怀抱,似乎还有一些母亲的气息,让额敦克再次流出了眼泪。
“舅舅,您是我的亲舅舅吗?乌乞买舅舅是不是我的亲舅舅呢?”
“额敦克,你的阿妈是我的亲妹妹,她和舅舅一样出生在大燕幽州山塬县柳林铺,舅舅和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阿妈还在吃奶,舅舅经常背着你阿妈在村子里玩。那个时候日子过得很平静,你的姥爷姥姥非常疼爱我和你阿妈,我们一家过得很快乐。舅舅那时候也和你一样淘气,上山抓兔子、爬树掏鸟、下河摸鱼是我经常干的事。呵呵,好玩吧。”
“好玩,舅舅你快讲我阿妈后来怎么了?”
“我十几岁那年离开柳林铺参加新军,没想到那一年,大祸从天而降。一伙北戎的金狼骑袭击了我的家,他们杀死了你的姥姥姥爷,抓走了你阿妈。”
“是谁?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们。”
“杀你姥姥姥爷的人都被舅舅杀了,你想知道他们是谁吗?”
“想知道。”
“他们是苏布雷和巴图的阿爸。”
“什么?那不就是苏尔虎和巴音的爷爷吗?不会的,舅舅你骗我。”
“舅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看,这是他们的喀喇和腰牌。”
额敦克接过两串喀喇和两块腰牌,没错,腰牌上的天狼文额敦克是认识的,苏鄙俚和巴木图。这的确是苏尔虎和巴音他俩的爷爷的名字。
“那舅舅,我俺妈是怎么认识我俺的?你又是怎么知道仇人是谁的?”
“舅舅有个兄弟叫秦霜,将来你见到他也要叫舅舅的,你秦霜舅舅去过东戎见过你阿妈,他告诉舅舅你阿爸和阿妈是这样认识的----------。”
燕翔搂着额敦克仔细的说着这段过往,额敦克眼里全是泪水。原来阿妈是那么的可怜,阿爸受过那么大的委屈,真正的姥姥姥爷死的那么惨,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呀?
“舅舅,为什么大燕和北戎要杀来杀去的,大家有事坐在一起商量不好吗?”
“孩子,你和小伙伴们打过架吗?”
“打过呀,他们都打不过我的。”
“那为什么要打架?”
“因为他们不听我的,所以我就揍他们,我一个人打不过就把苏尔虎、巴音和乌利特叫上一起打,后来他们就都听我的了。”
“两国之间就好像你和你的小伙伴一样,都想说了算,谁也不听谁的,这时候怎么办,那就只有打喽。你们打架最多受点皮外伤,两国打架杀的却是成千上万活生生的人。大战一起,普通百姓如同蝼蚁一般,随时都会失去生命,双方都是这样。”
“舅舅,我好像明白一点了。舅舅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历史上记载,你的祖爷爷曾丹是和大秦争夺北仑河平原时战死的,你的太爷爷巴丹是和大燕作战时战死的,你的爷爷淖突也是战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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