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一局输赢料不真,
香消茶尽尚梭巡。
欲知目下兴衰兆,
须问旁观冷眼人。
甄士隐隐居在姑苏圣恩寺,每日里与高僧大德谈经说法,甚是快哉。这一日,有家人来找,说是有一个故友来访,姓贾名雨村。士隐回府相见。
二人自上次分别,已有六年光景未见。士隐问道:“闻得雨村在湖州出任知府,今日怎地有空前来?”
贾雨村慨然长叹:“不瞒甄兄,自三年前新朝定鼎,我本想大展宏图。却不料被奸人构陷,现如此已是被参之身。两年前家妻亡故,我便担风袖月,游历天下。今朝回到姑苏,才晓得甄兄搬到这圣恩寺了。故此前来相见。”
甄士隐安慰他道:“官场之中起起伏伏也是常有的,雨村也不可为此蹉跎。可有去处?”
雨村嘿嘿一笑,闭口不言。
甄士隐了然,思索了一会说道:“兄可知那扬州都转运林如海?”
贾雨村说道:“怎地不知,在任时也曾见过一面。果然是丰神俊朗探花郎。”
甄士隐呵呵一笑:“我这正有一事,难得雨村前来,若不嫌弃,便帮我办了吧。”
贾雨村俯身问道:“何事?可与那林盐府有关?”
“正是如此,想那林盐府有个女儿,与我家英莲相交甚厚。痛惜林夫人,生产时心悸发作,香消玉殒。(为贾敏一哭,产子譬如鬼门关。犹豫良久,心痛难捱,只得一笔带过。李想拜别师娘!)生前夫人曾言到欲聘一西宾教导女儿,可巧,雨村兄就来了。不知意下如何?”
贾雨村细细思量后,欣然同意。甄士隐留他住了几天后,取出一封书信言道:“林盐府聘书在此,兄可前往。”
贾雨村大喜,被参时抄家殆尽,此时正是难以为继时,若能在林如海府中勾留,不愁没个前路。
到了扬州,林如海果然欢喜,留下他做了女儿的西席。妙在只有一女学生并两个伴读丫鬟,功课不限多寡,那女学生偏又天分极高,故十分省力。
这一日,府内来了夫人娘家人,贾雨村放了假,出府而去。
行至智通寺,找了一个茶座,正饮茶观景时,忽听的有人笑道:“奇遇,奇遇。兄怎地在此?”
急忙看去,却原来是旧相识,都中公共车马司的票务,家中还经营着古董行的冷子兴。
二人久别重逢,雨村笑道:“真个是奇遇,老兄缘何到此?”
冷子兴抱拳拱手说道:“因是岳家前来扬州销账,故此我便跟随前来。来来来,店家备上一桌,我要与贾兄畅饮。”
二人闲谈慢饮,甚是相得。贾雨村问起京中故事,冷子兴哈哈一笑:“正是有二三事,与你那同宗有关。”
贾雨村诶了一声:“人家是国公,纵是同宗,怕也认不得我了。”
冷子兴嘿嘿冷笑:“所言差异。且听我慢慢道来,你可知我为何来此吗?四年前,我与你相识之时,我还在京中贩卖古董。有一日,荣国府内来了一个少年,昂然拜门而入。你道是谁?正是这林盐府的开山弟子,东风车行的主人,玻璃制器的股东,姑苏李想李四维。他一到京城,便联合工部、户部并五城司马开办了这公共交通,将那西宁王府的车行彻底打压。三年前,御笔点的探花,成就了师徒双探花的美誉。因避讳着师傅,他自称小李探花;工部和户部为了争他在金殿上打破了头。当今无奈,只好点他为中书省的七品都事,六部之中任他行走。现而今,更是朝廷的心头肉。原来那长芦盐场,也是他的手笔。啧啧,当真是奇人奇事。”
“原本想着能和荣宁二府共进退了,毕竟他师娘就是荣国府的嫡女。却不料,宁府娶孙媳时,当场发作,硬是堵着花轿不让进门。
原本以为这里面有甚私情,却原来是宁府大老爷贾敬的金丹出了岔子,炸的满府稀碎。天家震怒,夺了他的族长并国公,让他去城外的道观静养。太上皇却隆恩浩荡,下旨封了他家孙子名叫贾蓉的为族长,点了一个三品爵威烈将军,也算保全了脸面。那贾敬之子、贾蓉之父贾珍则去奉养父亲了。”
“这下贾珍岂肯善罢甘休,与李四维结下恩怨,因此他也搬出荣国府。太后怜他孤身一人在京,身边就一个车夫一个侍从,赏了一处太上的潜邸并几个宫女。这小李探花可好,宅子收了,宫女退回还不算,又把荣国府的长女送去给太后。哈哈哈,这等人物兄可曾见过。”
贾雨村心中一动,言道:“怪不得啊,我说我那学生一读到国之四维时就满心欢喜,却原来着落在此。”
冷子兴哈哈大笑:“多少名媛闺秀都等着与这位李探花小登科呢,看来他师傅林都转早有安排。且说荣国府,自从李都事走了以后,又复了原貌,阖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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