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爱而不得”导致的“哀而不伤”。浅薄如我并不能形容出来这些横亘千古的情绪。
但是这一切对于你来说并没有意义,不是抱怨牢骚之语。这就是事实,我也没有任何的情绪。任何人都必须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
每个人都是相对独立的个体,我想这也就是你一直所强调的强大。你我对同样一个事物冠以了不同的称呼,不变的地方在于——这些事情就像夜晚的降临一样的自然和平静。”
“这一页中断了,尽管下面还有很大的空白。”我指着纸跟师傅说。她并没有很快的给我回应。我推了推她的胳膊。她这才给了我一个微笑,嘴角的小酒窝显得很可爱。
“你看,很明显是他自己隔了一段时间又拆开的。并且加上了一些东西。”
“嗯,时间间隔还挺长的样子,你仔细看,就连用的纸也是不一样的。后来的这个,纸面是比较光滑的。”师傅接了过去,观察得比我还要仔细。
我不干示弱,捡起了被我扔在一旁的信封。仔细观察才发现,我拆开的那端并不是信封原本的封口。原本的封口那端被小仙仔细的封好了,并不见过多的胶水。可见那时是很平静甚至满怀希望的封装好了信封。
“像是我小学时没有送出的情书一样。”我跟师傅说。“不过那时候喜欢用淡紫色的彩纸……我当时真的很喜欢——”
“你跑远了,快回来。”师傅打断了我。
“他喜欢回忆过去?真是个严肃的人。他很明显重新审视过自己。”
师傅深吸了一口气罕见的大声说“《半张纸》你记得吧!奥古林堡或者斯特什么的作品。嗯?”
“是奥古斯特·斯特林堡,瑞典人。他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我无奈的回应到。
“不过他俩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没有再说什么,从师傅手上拿回了信,接着念下去,用一种更深沉的语气。
“今夜,我打开了一个红色的盒子,红得偏粉,就是武陵山深处最常见的那种杜鹃。而盒子的内部却闪烁的金属的本色光泽,光泽之下是一摞暗黄色信封。
因为涂抹了过多的胶水,原本柔软的封口处变得僵硬。小心的撕开了序号为1的一个,看得出来,序号用涂卡铅笔粗暴的画在上面。打开——又看见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现在想想,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大家不会喜欢一个幽灵、处处出现在身边。可我,是怎么成了那个幽灵的?
那一晚的潮起潮落对我们这群陷入沉睡的人来说很快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太海天相接的地方还没有一丝丝亮光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见了大飞在外面叫嚷,掀起一个一个的帐篷。
我们要等待日出了,好像一群互相取暖的企鹅蹲在沙滩上,面朝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即便是夏天,这个时段也有一点冷,过了一会她挪到我旁边,我就倚在前一晚看到的那个礁石旁边。
她问我要热水喝,我把杯子递过去,她打开往外倒水,一滴水也没有,却在海面上倾下了一束光,黑暗和安静的海面就在那一刻变得喧嚣起来。
大家前所未有的安静。在自然舒展那壮美身躯的时候,我们常常是失语的。
过了许久,我听见谁的的睫毛动了一下,她喑哑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她说,黄昏和黎明难辨。太阳暖暖的照在我身上,砂砾还是清凉、软软的垫在脚下。
临别时,她加了我的好友。“月亮个小太阳”这是她使用的网名,我也没改备注,我的列表,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她。
回到学校后的第一个早晨,以及之后的几天。总是遇到,心里的一个弦就被拨动,越是宁静的湖面一旦泛起涟漪就越是难以平静下来。
我第一次请她吃早餐,忘了带校园卡的她;
她第一次大胆的吐露深藏内心的创伤;
我第一次那么愉快的讲起一些年少时的不堪经历;
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前高高的阶梯上看日落;
第一次,我回忆起什么热泪盈眶的时候,她的体温恰好撞进我胸膛。
第一次,我那么残暴的叫人直面过往,勇敢重新开始。
第一次,为了别人的任性逃课,她请求我陪她去兼职。
在居民楼下斑驳的墙面旁,一大丛紫色的木槿开着,她再三絮叨教我如何转车回学校,我挥挥手机说有导航!但她固执的重复了一遍才转身步入楼梯间,却突然转身:
“如果暑假过后你还这么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吧。”所有花朵的芬芳、阳光的灿烂都凝结在她的余音中……我故作潇洒的挥手道别,可是飞进花丛的手机出卖了我。
我义无反顾埋进姹紫嫣红的丛中找寻,可没想到挣扎到现在才出来。那一刹那的欢欣,却叫我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可是,谁有知道呢?假如那之后的周末,没有她过往残余的碎片强行扰乱现实。或许刹那便是永恒。
我的手有时候比我的回忆还要来的快,当初花了那么大力气封好的铁盒、黏实的信封,一旦打开就像受惊的野马,在草原上驰骋起来,无人可挡。我拦不住自己的双手、撕开了第二个。那是你走之后的第二天。”
到这里,这封信就结束了。
她的眼睛和黑夜一样沉默,我透过师傅的眼睛。看到了一个执笔富安的执拗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