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最主要是魏道的手艺很一言难尽。
煎蛋特别咸,培根炸得油腻腻的,番茄酱还有点过期的味道,他只喝了一杯外定的牛奶。
“现在几点了?”
“Tom都是早上四点钟来送牛奶。”
沈故桉望向窗外太阳,连外国的太阳都比华国的亮么?再一瞅魏道神神在在的样子,基本可以判定他在胡扯了。
沈故桉头昏脑涨的,笑着抬手看手表,减去与东八区的时差,现在是夏季八月早上七点钟。
他默默地调了时间。
差不多吃完,魏道提议:“我们去打网球吧。”
他院子里的草坪刚修剪完,一片青绿一片柔软,邻居的孩子们在春天常常打。
可惜春天的时候他忙着钓鱼,他的草坪张成了野草丛。
沈故桉犹疑:“太热了吧?”
骄阳乐呵呵地挂在天空上,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魏道想着也是,中暑就麻烦了。
没什么好的活动,两个人在地毯上钻研组装模型枪,沈故桉很聪明,看了一遍图纸后基本轻松地组装完成。
魏道像个孩子一样惊奇:“我还没找到零件呢你都完成啦?!”
“嗯,这把还是简单的。去年你送的那把G11模型步枪零件450个,枪机有旋转部件,各个部件堆叠在一起,依靠连杆、弹簧和齿轮进行连接。后膛的连杆齿轮更复杂,我花费了一整天才组装完成。”
他说着,手上做着组装的动作,沉寂了许久的眼睛焕发了热烈的颜色。
他带着一个真正的少年的骄傲,无限的热爱与豪迈,尊崇与倾慕,全部流淌脑海中复杂的图纸上。
等不到回复,他温和地说:“不记得了吗?是那把三发点射射速高达每分钟两千发的步枪啊,你还特意换算成每秒33发呢。”
咸咸淡淡的时间空隙中,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记忆,每种记忆带着特定的心情。
他的模型枪带着简单的快乐。
魏道吸了口气,小心地问:“那些模型枪你放在了哪里?”
沈故桉的笑容忽然垮了下来,在沉默中逐渐消失。
魏道偏过头,心在抽痛。
他拾起拼凑完整的手枪,按下几个部位,哗啦啦的零件从半空中摔落。
零件在地毯上溜了个弯,无声地怯怕。
他重新缓慢地组装起来,语气平淡地说:“放在家里了,搬不出去。”
魏道扯出笑:“和宋叔一家相处的怎么样?不喜欢你就到我这住,别回去了。”
“很好。”
“在国内待着也好,省得卷进你叔婶的事烦心。”魏道拍着他的肩膀,却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温度。
“下午去我的研究所看看?”他些许的束手无措,但仍故作轻松地说:“我们最近在建造热带球,那里生长的蕨类个头比你高好多。”
“好。”
他知道,故桉对表姐和表姐夫的突然离世有很大的心理障碍,他把自己封闭起来,隔绝外界的恶意或者关怀,留着空白,自己沉浸其中,不容任何人打扰。
葬礼上一别四个月,他长高了,却愈发的瘦弱,眼睛中少了过往的天真无畏,虚虚沉沉了无生趣气。
或许他还在井底徘徊,想要拉他上来的人都被认为是多管闲事。
心底的伤痛无法纾解,他必然要背着枷锁蹒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