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用木瓢往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嘴中灌泔水,小男孩身后还有七八个比他略矮上一些的乞儿,正安安静静地排着队,似乎都是在等待灌食。
大娘正说到精彩处发现没人附和,顺着千棠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那大汉灌完了食,拉着一条连着八九个乞儿脖颈的麻绳往店旁边的巷子里走去,围观的人群则十有八九都进了天食居。
“大娘,那些人是干嘛的呀?”千棠僵硬地回过头,没发现自己问话的尾音有一丝颤抖。
“噢,那些啊,你别看他们都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都是鹅精,灌了泔水养肥了拿来做菜的,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在鹅棚里做的,这个天食居是我们镇上的老字号了,最近也不知道从哪弄来这批细皮嫩肉的小鹅精,每天一大早刚进货就在们口喂养,招徕食客,然后午时三刻杀掉做晚宴,诺,我跟你讲的那个戏班子也是天食居的。”
小鹅精......
做晚宴......
假如她生在再往前几百年,大约当时弱小的人族也是这番光景,顶多是一个世道轮回的道理。
只是为首的这个男孩子,自己倒是见过几次,
第一次是在千家村,他重病,那个相貌极好的小公子称他为弟弟,为他讨药。
第二次是今早,她买灵骨的摊位旁这男孩就被猪猡贩子绑着叫卖。
如今那公子也不知身在何处,前几天还在自家门口谈笑的人,转眼便落得这幅光景,总归叫她这个不是人的寒心。
不怕不怕,世事本就不公,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这种店,会允许一个非人族戏班子落脚吗?还是常驻?
千棠好不容易从惊惧中释然,心底泛起疑惑,思量着要为去看那三头戏子做打算,便问道:“这天食居允许......混血人进去吗?”
“哟,小姑娘我看你这肤白体弱的,八成是身上有着些羚羊精的血脉?想去戏班子找人?”大娘做了多年生意,也是个人精,觉察出千棠对三头蛇精有感兴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这个正门嘛是肯定不行的,不过大娘我做姑娘的时候是钩吾山人,祖上是异兽狍鴞圈养的人食,和这个天食居的厨子是老乡,一个下品聚灵石,不贵,我能带你从后门进去,从那里拐个弯就是戏班子住的地方。”
不愧是拉生意的一把好手,大娘说着翘挺挺地伸出一根指头,眼看着千棠面色有些松动,不慌不忙地讲出自己的身世作证,将其中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
千棠咬咬牙,心一横,装模作样手往篮子里一捞,实则是从腰间玉佩里拿出了二十两银子,眨了眨眼,眸中瞬间蒙上了水汪汪的一层。
“好婶子,我有个远房亲戚在里面,您就带我去看看嘛,您看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身上只有这些钱了。”
真是的,都十五的人了,还干这么丢面子的事儿。
“好罢好罢,我带你去。”大娘似乎有些无奈,一手接过钱,一手抓起千棠手腕往巷子里走,却是心中窃喜。
这种活儿嘛,本身就是薄利多销的,下品聚灵石什么的,也就唬唬这些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