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儿来了。”郑皇后放下鱼食,在宫女捧来的水盆中洗净双手。
“之恒拜见母后。”太子恭敬地行礼,坐到了皇后身边。
“你今日行事欠妥了。”皇后将桌前的两份糕点往太子面前移了移,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请母亲指教。”太子不解,反问。
“镇远将军回京,旁人去拜访也就罢了,你也赶在第一时间前去,你父皇会怎样想?结党营私?”
郑皇后见太子不言一语,又接着说:“这些事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由你外祖父来做就好了吗?宋巍年轻时曾是你外祖父的门生,关系向来很好,你不用担忧。另外,我听说你还特意见了宋巍的女儿?”
“是。”太子点头。
“你有意?”郑皇后紧追不舍的反问,“操之过急啊。”
“可是母后,若我不先去一步,万一让沈持那小子占了先机,如何是好?”太子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开始反驳。
“父皇虽立我为太子,但他却一直都在均衡我与沈持的势力,那夏国舅也一直与外祖父作对。不管镇远将军的女儿对我是否有意,只要我先去了一步,再加上宋将军与外祖父的关系,沈持那自视清高的性子也就不会再去打拉拢宋将军的念头。
这样,不管我得不得,只要沈持不得,那我就是赢了。况且,孩儿也已经二十四了,总不能一直依赖外祖父。”
太子这一连串的话,听得郑皇后皱眉,手中的糕点也捏扁挤出了粉末。
“我还是觉得你太急切了,徐徐图之才是王道。”
太子说完方才那一长串话,像是彻底放下了顾忌,紧接着又说:
“要怎样徐徐图之?母后当年就是太心软,才让那宁贵妃分去了父皇对你的宠爱,还让她生下了沈持!当年沈持妖毒入骨的时候,就应该把握时机快刀斩乱麻。那样又怎么还会有今日这般黏浊的局势?”
郑皇后终于被太子惹怒了,她将糕点摔在桌上,狠狠一拍,吓得立在三丈外的宫婢们全都齐齐下跪。
“你这是反过来怪我了?”
太子连忙跪在地上,向郑皇后拱手认错:“儿子不敢,母后息怒,是儿子失言了。”
郑皇后叹了口气,她历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强势心急,又遗传到元正皇帝的刚愎自用。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能如何呢?
她言语稍微和软了些,“当年夏宁那贱人身中妖毒之事闹得满城风雨,沈持命大竟未能毙命。我当时若再次出手,岂不引火上身?”
太子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又再次认错道:“儿子失言,伤了母后的心,母后息怒。”
郑皇后挥手,像是没有了心力。
“算了,你起来。与其生你的气,我还不如生自己的气。你回去吧,别忘了抓紧学业。”
“是。”
太子行了个礼,背身退出立政殿。
……
晚间时分,便听闻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在东宫水池边失足落水。但小太监福泽深厚,不光太子为他声泪俱下,就连皇后也痛心疾首,第二日皇后甚至还在立政殿伤心了一天没起。
当然,在宫中像这般渺如蝼蚁的存在数不胜数,死便死了。最多化作人们口中的一句闲谈,不消几日就没人再记得。
对广阔的水域而言,泛不起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