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的中举,在江浙一带的学子中造成了一次震荡,大家争相抄录传看其“怪八股”,视为开风气之先。坊间刻印的“怪八股”特刊,把蔡元培的文章当作压卷。许多人在后来的科考中,也纷纷而效仿。
当然,也有老学究不屑一顾,将蔡元培斥为“文妖”。
此事在上层也引起一些关注,时在北京做御史的李慈铭,阅完浙江官版《题名录》时,在全省已丑恩科137名举子中,只将蔡元培和沈宝琛的名字和籍贯写入日记。
对于读书人来说,中举,是何等荣耀呀!
那个年代,读书人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求取功名,一次次地考,一次次的名落孙山,一旦中了反而会发生意外,比如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中的著名人物范进。
吴敬梓在《范进中举》中写道:
范进中举的喜报到了,其本人却不在。送喜报的人等着领赏,家人说新贵人去集上了,一邻居自告奋勇去找寻。
“那邻居飞奔到集上,一地里寻不见;直寻到集东头,见范进抱着鸡,手里插个草标,一步一踱的,东张西望,在那里寻人买。邻居道:‘范相公,快些回去!恭喜你中了举人,报喜人挤了一屋里。’范进当是哄他,只装不听见,低着头往前走。邻居见他不理,走上来,就要夺他手里的鸡。范进道:‘你夺我的鸡怎的?你又不买。’邻居道:‘你中了举了,叫你家去打发报子哩。’范进道:‘高邻,你晓得我今日没有米,要卖这鸡去救命,为甚么拿这话来混我?我又不同你顽,你自回去罢,莫误了我卖鸡。’邻居见他不信,劈手把鸡夺了,掼在地下,一把拉了回来。报录人见了道:‘好了,新贵人回来了。’正要拥着他说话,范进三两步走进屋里来,见中间报帖已经升挂起来,上写道:‘捷报贵府老爷范讳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着,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老太太慌了,慌将几口开水灌了过来。他爬将起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好!我中了!’笑着,不由分说,就往门外飞跑,把报录人和邻居都吓了一跳。走出大门不多路,一脚踹在塘里,挣起来,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众人拉他不住,拍着笑着,一直走到集上去了。众人大眼望小眼,一齐道:‘原来新贵人欢喜疯了。’”
这个一辈子屡试不第、穷困潦倒的范进,初听人说自己中举,根本就不相信这种天大的好事落到了他头上,及至梦想果真,不禁欢喜得过了度,以至于一时间发了疯。
《范进中举》的故事固然是虚构的,但却真实描绘出读书人的辛酸和不幸。范进不管怎么说还中举了,那无数个考了一辈子都不中的人们又当如何呢?
16岁考中秀才,22岁便考中举人,与那些数都数不过来的科场上的倒霉蛋不同,蔡元培的运气似乎特别好。虽非一考而就,但也是少年得志,可谓一帆风顺。
精通八股文的蔡元培,用“怪八股”来应答试卷是不是有几分恶作剧的成分呢?我们不知道,但和范进一样,能够中举蔡元培还是很意外的。显然没有像范进那样欢喜得发疯,但内心的欣喜若狂是无法言表的。
六叔和他一起参加了此次乡试,又一次名落孙山。当着六叔的面,为了使其少受些刺激,蔡元培不好表现得过于兴奋。但他的六叔却表现得比他自己中了还要高兴,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下在这个侄子身上下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收到蔡元培中举的消息,他最先想到的事是,拉着蔡元培到其父母的坟前,把这特大的喜讯,告知兄嫂的在天之灵。
蔡家在他们住的那一片人缘极好,加上亲朋好友,连日里来贺喜的络绎不绝。对于蔡家人来说,更是特大的节日。
按清代科举惯例。恩科乡试的次年,举行恩科会试。刚刚中举才数月的蔡元培,于1890年春初便出发入京赶考。
他与好友徐维则同行。先至杭州,然后到上海,住在徐维则家有股份的北京路一个客栈。因为时间还早,在上海停留数日,徐维则带着好朋友,游历了外滩,崇明岛;两个人还跑到苏州,玩了拙政园和虎丘。
徐维则(1867~1919)??近代藏书家。字仲咫,号以愻,亦作一孙,别号贻孙。浙江绍兴人。伯父徐树兰,父徐友兰,均是著名藏书家和学者。蔡元培在光绪十二年至十六年(1886~1890)到徐家就是为他做伴读。与蔡元培为同科举人,那个年代,同科当然是不寻常的缘分。
两人游览十里洋场之后。乘招商局轮船由海路北抵天津。换乘内河船到通州,再坐马车进入北京。
会试,是中国古代科举制度中的中央考试。因考试在春天举行,故又称为春试或春闱。应考者为各省的举人,录取者称为“贡士”,第一名称为“会元”。
蔡元培首先参加了会试的初试三场考试,会试房官王颂蔚阅读完蔡的首场试卷,觉得简直不像是八股文,特别的震惊。
“及二三场卷,则渊博无比,乃并三场荐之,且为延誉”。蔡元培遂考取了第八十一名贡士。
清代科考还规定,会考中贡士的,须经过复试列出等次,再参加殿试考中即为进士。不同的是,先前所有考卷,为防作弊,试卷都是经人抄写后,再交给考官去看。而复试和殿试的考卷是不用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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