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反复辟也好,人们都淡化了。等因为二十一条的事过去后,大家都感觉到了,风向好像变过来了。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现象是:主张复辟帝制的死硬派,越来越得到重用。
很快传出消息,大家搞错了,袁大总统是既赞成复辟帝制,又反对复辟帝制。何为反对复辟帝制?诸如宋育仁的“还政清室”说,还有刘廷琛的“复礼制馆书”,让进入历史的清廷死灰复燃,袁世凯确实坚决反对的。至于何为赞成复辟帝制,复辟什么样的帝制,皇帝是哪一个,就不言自明了。
是这样吗?北洋将士半信半疑。已经出一次丑了,不能再搞错了,大家费尽心思去打探,就是搞不清楚袁大帅、袁大总统是怎么想的。
怎么办,大家把希望寄托在冯国璋这位“驸马爷”身上,凭着冯国璋和袁世凯的关系,无论如何也能从袁世凯那里讨出实话吧!
而冯国璋同样也在为这件事着急,帝制也好,共和也好,冯国璋都无所谓,他只要袁世凯给他交个实底。
新婚不久,冯国璋携新夫人从南京回到了北京。新婚毕竟是新婚,两个人感情特别的好,真是如胶似漆。冯国璋去北京所以带着新娘,离不开是一方面,此行还有另一层用意,就是相当于回娘家,去感谢大媒。
从南京动身时,大家都嘱咐冯大帅,这次去京,一定要十拿九稳的把大总统的心思摸清。冯国璋一口答应,因为即使大家不说,他自己也要搞搞清楚。
过徐州时,张勋到徐州车站为冯国璋送行,又将此拜托了一遍。
此次到京,冯国璋在京待的时间虽不长,但还是见了袁世凯三次。
第一次是这对新婚夫妇一起去袁世凯家。可真是回娘家了,一进门这新娘子就被全家人围住问长问短。新娘子成了主角,冯国璋和袁世凯被晾到了一边,看着这热闹的一家人,两个人只能在一边陪着笑。闹哄哄的一直到吃饭,也没找到机会和袁世凯说这事。冯国璋也感觉到了,这样的场合也真不适合说这种事,太煞风景。
第二次冯国璋是自己去的,就是专门去办这件事。机会也挺好,只他和袁世凯两个人,看样子大总统的心情也不错。
冯国璋说:“大帅(私底下北洋将领愿意这样称呼袁世凯),这段时间,弟兄们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不知当问不当问。……”
“华甫,我们之间什么关系呀,有什么事问就是了,不管什么事。”
不等冯国璋把话说完,就被袁世凯笑着打断。
冯国璋刚想说,电话铃响了。
不知是谁给袁世凯来电话,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见袁世凯接电话时还笑呵呵的,听着听着脸变了。
只听他大声的吼道:“你搞搞清楚,我是堂堂的民国大总统,当哪门子的皇帝,乱弹琴。”
说完,怒气冲冲的把电话放下了。
冯国璋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多亏他没问,否则不是自讨无趣吗?
第二天,一个在京的北洋将士,去冯国璋北京的家去看望他。说起了这件事,对方直摇头。
冯国璋问怎么回事?对方问:“冯大帅,您知道谁来的电话吗?”
“我怎么知道。”冯国璋回答。
“您又不是不知道,大总统的心里话能随便说给别人吗?”
这人走后,冯国璋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想起那次在武昌前线,自己差点把袁世凯派出的议和信史,当奸细给杀了。给袁世凯打电报问,不也没问出实话吗?自己既然是受大家重托,一定要把事情弄清。
冯国璋第三次见袁世凯,是和袁共进午餐,只有他们两个。
午餐谈话中,冯国璋有意提到外间传说大总统要做皇帝的谣言。袁夹了一口菜正慢慢要放到口中,听了后很严肃地把筷子搁下,菜也掉到桌上。
袁世凯说:“华甫,你我是自己人,难道你不明了我的心事?我想谣言不是无所本的,在国民党把持时期,曾经有人说过共和不适国情,我在口头上曾表示退位或者还正清室,我本人则决不愿做皇帝。最近由于新约法中有一条规定总统可以颁爵位,于是外间便附会这是变更国体的一种步骤。其实我认为这毫不相干,只是满蒙回藏四族人民都可以封王封公,汉人却没有这种权利,太不公平,所以我要这颁爵权是为了使汉人也可封王封公的。”
冯听了袁这番话,正想插嘴,但袁又接着说:“华甫,我的心事已经对你说过,今天总统的权力和责任,跟皇帝有什么两样?一个人想当皇帝,无非为了子孙,因为总统不能世袭,而皇帝却可传子传孙。拿我来说,老大有残疾,老二是以名士自居,三儿子不达时务,其余都很幼小,岂能付以国事?历史上帝王之家的下场总没好结果,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冯抓住这机会插了一句话:“总统说的肺腑之言,可是到了天与人归,黄袍加身时,就推不掉了。”
袁好像很生气地说:“不,我决不会干这种傻事。我有一个儿子在伦敦读书,我已叫他在那儿置了点产业,如果再有人迫我,我就出国到伦敦,再不问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