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宫人也没来得及细细的清理,不过她也并不是很在意,在绣架前坐了下来,伸手在竹篾子里挑拣针线。
“整日吃吃喝喝也没什么意思,踏歌舞?之前没看过,是新排的么?”她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问道。
青翡点头:“是丞相吩咐少府的。”
前些日子的宫宴上,魏承见她最近食欲都不好,整日也闷闷不乐,便请了宫外的伶人进宫表演百戏,有一首叫做踏瑶娘的歌舞,曲子轻快,舞姿灵动,她多看了几眼,只觉得比宫里的歌舞要活泼有趣得多。
没想到宫中如今也有了。
她蹙眉,盯着手里的针线,好半天才终于穿了进去,打好结后,她绷好锦缎,又就着宫人呈上来的绣样,小心缓慢地落针。
她以前最擅长的就是做小衣服和荷包香囊之类的小玩意儿了,她想了想,就先绣一朵小花,做个小荷包吧。
不知道是太久没做了,还是吃胖了拿不稳针线了,她一朵兰花绣得歪歪扭扭,她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心烦,针尖戳上指尖,一滴鲜红的血落在月白的锦缎上,血滴绽开,好象一朵盛放在血地的红梅。
“嘶——”
她吸了口冷气,疼得她一激灵。
送绣架的宫人见她受伤,脸色煞白的跪了下来。
“娘娘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做这些粗活了。”
怎么就会是粗活呢,她分明记得以前逃难时她最喜欢的就是做绣活了,她做的绣活又快又好,比起浸在冰水里搓洗衣服,顶着烈日和大雨兜售货物,她最喜欢的就是每日坐在窗边做绣活了。
她依稀记得以前被针碰到时,没这么容易流血的啊。
青翡递上丝绢,道:“许是娘娘从前手上有茧,不容易受伤,如今手养的嫩了,稍微碰到便见血了。”
她随手捏着一旁的丝绢擦拭手上的血迹,闻言笑道:“是啊,说得有道理。”
看到地上两个宫人还战战兢兢的跪着,她叹了口气:“起来吧,不关你们的事。”
她看着绣架上歪歪扭扭的兰花,有些不甘心的拿起剪刀将绣片减下来,将剪下来的锦缎缝合在一起,填充上干花和香料。
针脚歪歪扭扭,香囊的两个角还鼓鼓囊囊的堆着。
天边斜阳咸鸭蛋黄似的挂在天边,一个小香囊,竟然花了她半日的时辰才做好。
这样的卖相,要是再让她拿到庙会上卖,只怕是白送都没人要了。
也不对,这香囊的布料是从蜀地运来的上好蜀锦,真送出去,估计也有人要。
“手怎么弄的?”魏承回来看到她指尖上抹的药膏,走上前拿起她的手细看,眉头紧皱:“怎么这么多针眼?”
“今日做了个香囊,太久没动手了,生疏了,扎了自己许多下才做好。”说罢,拿起自己做好的小香囊递给他看。
他转头就看向殿中的侍女,侍女吓得脸色一白。
银霄赶紧解释:“不是缺香囊用,是我今日闲着没事做,突然想自己做一个玩玩。”
魏承脸色缓和下来,很是捧场的接过她做的香囊,仔细瞧了瞧,很是捧场道:“好看,正好我也缺一个香囊带着。”
他又怎么会缺这些小玩意儿,送到他跟前的东西都是满大胤最好的,再说了,让他这么金贵的人戴这样丑的香囊,看起来像什么样子。
满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将香囊拿过去挤在腰间,价值连城的玉佩和配件间,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突兀地晃荡着,很是滑稽。
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又觉得很是满意,原本连青翡都觉得丑的香囊,眼前的男人却一口一个好看,还忙不迭地戴在身上。
不得不说,魏承这人,脑子活络,说话也好听,做事总是滴水不漏恰到好处,跟他在一起,她总是能被哄得高高兴兴的,人也长得百里挑一,真的是没什么缺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