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溃散的赵军以喘息之机。他们在大旗的指引下,退到后方,重新结阵,伺机投入战斗。
双方投入到战场的兵力已经接近饱和,双方都没有变阵的余地,只有顽强地正面对抗。楚地秦军与蜀地秦军战法完全不同,蜀地秦军还是常规战法,以盾牌撞击为主;楚地秦军则是以长戈打砸为主。赵括有意识地将弓箭兵调到楚人这一侧,利用楚人盾牌少的弱点,尽量用弓箭消灭楚人。带来的麻烦就是,失去了弓箭的掩护,撞击战屡屡失利。
撞击战以盾牌为核心,攻击部队在盾牌的掩护下向敌方发起进攻,这是秦赵两国的常规战法。但楚人不同,他们武器比较单一,盾牌很少,几乎只是指挥员的象征;弓箭兵基本为什伍长;其他人都是戈兵。这使得他们的战术不看重盾牌的掩护,全凭脚力和运气闪避开弓箭,依靠打砸,打出一个缺口。在没有明显缺口前,楚人的站位不定;一但出现缺口了,周围的人会立即跟进。这几乎成为他们本能。这种战术,赵军并不熟悉,应对起来十分困难,往往陷入被动。幸赖弓箭的支撑,楚人伤亡较大,突破力不那么强,才能勉强维持阵型不乱。
正规作战有明确的一阵、二阵、三阵,但凡盾牌兵被撞开,阵型自动转向,撤回,整军再战。但与楚人作战,很难区分出几阵,楚人似乎是一拥而上,但又自成体系,散而不乱。所以赵军似在以一阵一千五百人,与五千楚人作战。
楚人向侧翼移动,迫使赵军也向侧翼延长阵型。这时,莒山后一声鼓响,秦军东路军杀出来。
赵括只能无奈地将刚刚集结好的前军投入到侧翼,抵御新到战场的东路秦军。赵军有两军各五阵,约一万五千人,秦军三路,也约一万五千人。三万人将战场塞得满满的,士兵砍倒眼前的那个敌人,就被旁边的敌人杀死,然后他们又被旁边的战友杀死。战斗在每一寸土地上展开,已经分不出战线、阵型,双方可以加以区分的只有服装。凡与我服装不同的,一律加以击杀。双方都杀红了眼,不知道战斗该如何停止了,仿佛只有等到人死光!
直到夕阳西下时,双方才像斗困了的野兽一般,歇了手。双方几乎人人带伤,每人受伤都不只一处。每人的前襟后背都沾满了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阵破退下的士兵再也没有力量冲上去作战了,在己方的阵地后面喘着粗气,两腿打颤,双手发抖,真的无力再战了。战线上出现了难得的寂静,双方喘着粗气,注视着对方,再也没有力气扑上来。
双方主将只得无奈地鸣金收兵……但士兵连回撤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坐在地上,仿佛无欲无求!
战场中央交迭躺着无数的士兵,不知道他们是死的还是活的,整个世界仿佛已经死去。然而,这里、那里偶尔会有人动一动,站起来一个浑身被鲜血浸透的人,你看不出他是哪方的士兵,只有看他往哪边走,才能区分出他们的所属。每当一个人站起时,各方的士兵都用自己的方音呼唤他,仿佛这样能把他们召唤成自己人。受伤的士兵会往自己熟悉的那边阵营走,那边阵营就会爆发一阵欢呼;敌对的阵营也不加以阻拦,更不会杀死他们,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踉跄地、蹒跚地、一瘸一拐地、跌跌撞撞地进入自己的阵营中。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伤兵站起来,回到自己的阵营内,引起一阵又一阵欢呼声,就如同打了一场大胜仗……
那些没有出战的士兵们也看到了这一幕,好些人流下辛酸的眼泪。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躺倒的人堆里好久没有人再站起来,两边的军队才收队回营。
白起心情十分烦躁。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武艺超群的武士,被关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一身武艺无从施展,只能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感觉无比憋屈!他近乎疯狂地下令,拔营都起,直逼赵垒安营!在大家的劝说下,白起才勉强同意,在东路军和西路军今天未参战的士兵中,选精壮的一半兵力,共约五千人,前往小山包安营,他的上将军大帐就设在小山包上。
东路军五大夫亲率二千五百士兵赶到,与白起率领的二千五百人汇合。司马靳率领两千剑士全程担任警戒,直到营垒基本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