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亭和韩阳同宿于上党馆驿中。韩阳问冯亭道:“阳成君命子假上党守,献上党于秦,奈何反助靳黈守上党耶?”
冯亭道:“靳黈,武夫也,不可以言动之,然其勇可用。吾但以言挑之,彼于窘迫之间,必入吾计也。”
韩阳道:“何计?”
冯亭道:“若言献上党于秦而假守,彼必不允,徒费口舌。彼求赵援而不得,必让守位于臣也,又何夺之?若得守位,何愁大事不成。惟在黈而已!”
韩阳道:“子之计,吾不能也。”
冯亭道:“愿子为吾言于黈也,王命以臣为上党守。”
韩阳道:“子其自言之,不亦可乎?”
冯亭道:“子言之,吾让之,彼必出也。臣自言之,恐彼不相让也。”
韩阳也觉得这段双簧可行,两人仔细地研究了相关的细节,敲定说话的时机。
次日,三人聚在一起议事。冯亭道:“若无他计,臣当往邯郸见赵王,为上党求援。”
韩阳道:“无王命而见诸侯,未可。且子奉王命为上党守,焉得离耶?”
靳黈惊道:“王有命乎?”
冯亭道:“诚有以也。然臣于上党无所见,而守实知其险隘兵要。故不敢言!愿自归国而辞之。”
靳黈道:”君将献上党于秦乎?“
冯亭道:”君既有计守上党,臣当遵之。献上党于秦,臣复得为守乎?“
靳黈果然道:“王既有命,臣安敢不从。当避其位,而让公也!”
冯亭道:“臣胸中实无一策可守上党。愿守怜之。”
靳黈道:“臣之所计,皆供君择。君为守,臣愿为卒,为君守之。”
冯亭道:“实为王命,不敢辞也!然上党之事,实所赖也,愿勿宣于众。”
靳黈道:“王命所之,焉得不宣。”
冯亭道:“韩值危难,臣受其命,惟将利韩,不敢计己也。愿卿等助我!”
靳黈道:“焉敢辞也!”一面移书各县,宣布冯亭为新任上党守,一面与冯亭商议请援之事。
经过几天商议,冯亭把上党的事务依旧委托给靳黈,自己带着几名熟悉道路的随从下山前往赵都邯郸,请赵军前来救援。
赵王登基第二年,齐国新君即位。新即位的齐王虽然已经成年,却是个没有长大的宝宝,政事还是由君王后处理。在威后的主持下,赵王拜田单为相,协助威后处理朝政。但不久,威后也去世了。没有了威后的支持,田单只能顶着赵相的名,干不了任何事。赵王虽然没有亲政,但辅佐的人已经换回平原君、平阳君等赵氏贵戚。
冯亭就任上党守的这一年,是赵王登基的第四年。暮春,邯郸还沉浸在万象更新的喜庆气氛中。秦国在南阳频频得手,并没有引起赵国君臣的注意,认为那只是一些不重要的小城暂时易手而已。
这天晚上,年青的赵王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他穿着一身一半白一半黑的长袍,骑在一头龙身上,向天空飞去;正在得意之时,自己忽然从龙身上摔了下来,落在地上,却发现周围全都是金银财宝,自己摔在金玉窝里了!
醒来后,赵王越想越觉得这梦是个好兆头。他请来史敢为自己占卜,看看这个梦到底预兆什么。但占卜的结果令人沮丧。史敢说:“身着偏衣,将有所失也。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有气而无实也。见金玉之积如山者,忧也。”
赵王还是个孩子气,见自己自信满满的好兆头,被史敢说成预兆不佳,一时气结。想闹点孩子脾气,自己毕竟是王,也闹不起来。闷闷不乐地好几天。
这一天,赵王的一名谒者突然神秘地来见赵王道:“王有天大之喜!”
赵王奇怪道:“何喜?”
谒者道:“在上党使者至,愿奉上党于赵也!”
赵王闻言又惊又喜,但还能保持冷静,道:“何以知其为上党守使也?”
谒者道:“文书皆在,焉得差误?”
赵王道:“昔者,赵以伪书,不战而得蔺、离石、祁三城,焉知彼不为诳也?”
谒者道:“以伪来割赵地者,或诳也;予赵地者,何以诳?”
赵王听了觉得有理,便让谒者悄悄把使者叫来询问。
这使者正是冯亭。冯亭进入邯郸后,没有走正常的外交途径,向相府报告,而是买通谒者,直接报告了赵王。他知道赵王还未成年,并未亲政,但有着所有青年人都有的傲气和叛逆心理。他要利用这一点,实现自己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