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就派车送使者入城,到达轵城下时,不过早餐时间。
轵守难过节符,确认了的确是秦河东的使臣,便邀使者共进早餐,问道:“贵使至者,当有何事?”
使者道:“闻轵城粮少民众,特来与君分忧。”
轵守闻言一愣。安邑以粮易盐,南阳首当其冲,大量粮食被商人高价收购,这些大商人多有大官僚的背景,加之出的价的确让人难以拒绝,南阳,尤其是当轵道之口的轵城,粮食迅速减少,粮价飞涨。魏国大梁就以地少人多着称,南阳要加个“更”字,众多失去土地的流民主要靠在市场买粮度日,粮价飞涨,他们的生计就成了问题,已经发生过几起饥民闹事的事件,虽然强力压制下来,但轵守已经有些焦头烂额!听说要来解决粮少民多的问题,自然高兴,问道:“何以解之?”
使者道:“敝使乃河东县令,欲与守共议其道。今在关外,愿守纳之!”
轵守道:“敝县与河东素无往来,河东欲助之,何也?”
使者道:“秦与魏,盟也。河东,故魏安邑也,与南阳邻,急则相扶,正同盟之义也。”
轵守道:“将以何策助之?”
使者道:“安邑,故魏地,魏人尽出,其地荒凉。秦虽尽移关中之民居之,犹地广而人稀。故秦有招贤之榜,守其闻也。今欲尽募昔安邑之民,及流民往居之,计口授田,聚众成邑,既使魏人复归故土,又解南阳于倒悬,一举而两利,岂不快哉!”
轵守道:“臣守轵也,无令不得纵秦入关。令秦不入关,敝邑募民而送之,可乎?”
使者道:“此但与敝令议可也。”
轵守道:“愿秦卒勿入,但令只身入轵,可乎?”
使者想了想道:“秦卒未可离将,恐将不利。若守亲往轵关,与敝令议,则幸甚。”
轵守道:“轵,大城也,恐难离也。”
使者道:“轵城与关不过五十里,轻车往来,不过半日,岂非胜于敝令进关入城乎?”
轵守道:“善,容议于众卿!”把使者送到馆驿休息,嘱咐好好招待,自己召集了尉、丞商议。
南阳粮少,民心不稳,是当前普遍的存在问题,各县都对此十分头痛。秦允许魏人移民安邑,自然是解决地少人多的一种办法。面对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各官员都表示可以同意,但前提是,秦军不得进入轵关,否则请客容易送客难。商议已定,轵守就派轵丞为谈判代表,和秦使者一起驱车赶回轵关。到达轵关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轵丞命关卫陪同使者一齐去秦营请陈四同往轵关谈判。
两人又走了二十里,进入一个邑中。巡哨的士兵将二人带到陈四处。使者向陈四介绍了关卫,陈四请关卫前往休息。使者向陈四汇报了自己入轵城面见轵守谈判的经过,以及轵守的要求:魏民可以出关,但秦军不得入关。
陈四道:“吾正欲入轵以观其道,奈何不入?”
使者道:“令君欲入不难,惟但只身耳。彼不欲秦入者,恐有旦夕之变。若令君亲入轵,以身为质,吾恐轵守以手加额也。”
陈四道:“如此,若欲占巢则难矣!”
使者道:“虽难,犹有隙也。其胜无隙多矣!”
陈四道:“善!”又觉得其人才识非凡,问道:“卿其垣人乎?必有学者也。”
使者道:“臣祖居安邑,高祖豹,事文侯,治邺。秦占安邑,合家迁垣。值秦招贤,乃有复迁者。臣母体弱,不堪远行,故仍家焉。”
陈四道:“卿家其西门氏乎?”
使者道:“然也。不意令君能识西门之氏也。”
陈四道:“西门豹治邺,天下贤能也。张守时时念之,故能知也。卿其后,必有所见,轵城事毕,愿荐之于守,必见重也。”
使者道:“何承望此也。母在焉,不敢离,于垣为一小吏足矣!”
陈四道:“无碍也。吾荐之上,恐张守将驰垣与卿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