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仲岳先生道:“亦当谨避风寒,慎劳慎思!”
信陵君道:“敬喏!营事一赖先生!”
仲岳先生道:“现粮秣接续,营有地穴,略无疾病,营事皆付于诸先生与诸公子。”
信陵君道:“诸公子谁可任者?”
仲岳先生道:“各领其事,皆可任也。惟忠勇者,其魏民乎!”
信陵君道:“魏民少吾知也,惟先生知之!”
仲岳先生道:“君其任之以卫,以观其勇。”
信陵君道:“先生所见,谅无差也。任公子为卫,岂寻常哉!姑俟之战后。”
仲岳先生道:“民生于校尉府,颇有勇力,技艺精当,若任之以车右,其可也。”
信陵君道:“旦日且访之。”
仲岳先生辞去。行前嘱自己的弟子再煎一齐葛根汤给信陵君服下。信陵君送走了仲岳先生,转到张辄门前,想进去探望,但见房门紧闭,恐有打扰,自己似乎有些累,也不愿与诸先生闲话,就自顾回到东阁门前坐下休息。
小奴和盖聂难得见信陵君清闲,也都出来,在门前坐下。
信陵君道:“盖聂一日几课?”
盖聂道:“三课。”
信陵君道:“何课?”
盖聂道:“其晨也,日出地下,故练腿;其午也,日照中天,故练手;其昏也,日薄西天,故练身。”
信陵君道:“善哉,其言也!其谁闻之?”
盖聂道:“其有管叔者,过其宅,乃教之。”
信陵君道:“管叔其谁何?”
小奴道:“颇有人过其宅,或一二日,或三五日,或十余日,管叔或其一也。”
信陵君想起小奴以倚门为生,恐其羞惭,遂不再细问,只问盖聂道:“管叔各以何法练腿、练手、练身?”
盖聂来了兴致,道:“腿法有八,走蹿跳跃,进退正斜。”一边说,还一边比划。“手法有六,上下前后左右。”……“身法有四,起落正倚。”……
信陵君看了哈哈大笑,这套操演虽然简单,但却扼要。尤为难得的是,盖聂竟然认认真真地依此盘演不辍。信陵君赞赏道:“难得志之,而尤难其行之!”
小奴道:“小儿自得此法,日习不辍。若论其余,则痴如也。”
信陵君道:“管叔其草莽侠士哉,此法得技之要也。以此行之,固本正源,乃大乃长。管叔何以得其技矣?思之神往!”复问盖聂道:“吾观汝晨间之法也,与此法大异。”
盖聂道:“腿法虽有八,变则无穷。变虽无穷,实八法也。手法、身法亦然。”
信陵君道:“其复谁得之?”
盖聂道:“此得之于君上与诸先生。吾观诸先生之习也,变虽万千,不出其法。君上所教,异乎寻常,亦不离其中。故练诸先生之法与君上之法,实其法也。”
信陵君道:“举一隅而三隅反者,此之谓也。”
仲岳先生的弟子送来汤药,信陵君喝了下去,困倦也随之袭来。他站起来,交还了药碗,道:“身疲神乏,竟复困倦。”小奴也起身,伺候信陵君回房躺下。躺下后,信陵君有些头晕,闭上眼,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睡着,嘈嘈杂杂地迷糊过去。一会儿眼见陈公在说教,一会儿看见盖聂在练功,一会儿鼓声大振,喊声大作,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交战……信陵君一跃而起,一把抓起身边的剑,把守候在旁边的小奴吓了一跳,连声道:“君上安好!”信陵君定定神,周围并没有金鼓之声,自己不过是中了风寒,喝过药,正在休息。
屋子里很暗,看不出时间。信陵君问小奴道:“现当何时?”
小奴道:“想是晡时,诸先生已炊粥矣。”
信陵君道:“可有人访?”
小奴道:“偶有问安者,并无他人。”
信陵君道:“仲岳先生或张先生其至乎?”
小奴道:“张先生曾来问安,见君上安睡,即归去。仲岳先生则未至。”
信陵君自言自语道:“密书战报其可乎?”这是晋鄙大夫交给自己的第一个在实质意义的任务,如果完成得不好,实在说不过去。但要把它完成好,实在没有底。两眼一抹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