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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老道:“事关紧急,不敢催促,愿即赴华阳,以报公子!”
张辄道:“家老所言是也。愿家老备车一乘,器械齐备,臣即起也。”
家老急忙去准备,让人给三人端上晚餐,竟然有菜有肉。三人也正腹饥,一顿罄尽。家老来言,车已备好。三人出来,检查辔绳、弓戟、剑盾等物无误。即牵车出门,沿街走到南门。出示了芒卯给的节符,武卒开城。三人出城后,登车而行。
车由范先生驾御,三人商量的结果时,以最直接但出人意料的路线,驶回华阳。范先生路径熟悉,驾车避开大道,只往小径而行。是夜昏暗无光,浓浓的暗夜下,前面五十步都看不清,弓箭几乎无用,张辄索性放下弓,只把盾拥在身前。范先生驾着车,东拐西转,轨迹无常,在夜暗的掩护下,根本看不清,只有得得的马蹄声和辘辘的车轮声暴露着他们的行迹。
行驶了两个多时辰,已经到达长城边。车在这里转向南,向被秦人烧毁的南关驶去。张辄突然道:“南关残破,车马难行。转向北,开城行大道。”
范先生闻言,带住马,兜转方向,向北而来。车到圃田,张辄道:“人困马乏,盍入城中稍歇再行。”两位先生虽然心有疑惑,但也不反对,把车驶到城下,叫开城门。圃田守亲自出城接入城中。张辄道:“是马奔驶一夜,恐马力难济,愿换马而行。”
圃田守命人把信陵君出城时留下的马车再备好一乘,送三人出城;又于长城下叫开城门,鸡叫头遍。出城后,一路急驶,到达华阳城外时,已是旦时。
蔺、范二先生立刻被郭先生叫去绘制四至图,马车被值夜的门客牵走喂养。张辄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一会儿,理理思路,再与信陵君见面。但他惊讶地发现,屋内竟然睡着一个人!吓得张辄猛地关上门,跳到院子里,叫道:“何人?”
一个个门都打开了,众人见张辄站在院子里,全神戒备,也都紧张起来,围在他的周围。
张辄的房门也打开了,施施然出来的竟是仲岳先生。张辄这才放松下来,问道:“仲岳先生何以至此?”
仲岳先生揉揉脸,道:“吾见先生彻夜不归,必有大事,故相待耳。困倦难挨,竟然睡去。”
张辄对周围人拱手道:“心神不宁,搅扰先生,心甚不安!”众人渐渐散去。
张辄对仲岳先生道:“闹鬼!何以见此!”
仲岳先生道:“非敢惊闹,实在要事,待先生一决。”先张辄一步走进房间里。
张辄随后跟进来,道:“何事急迫至此?”
仲岳先生道:“唐叔入城传言,欲兄往吕氏车行访曾氏。”
张辄一下子跳起来,道:“曾兄至矣?何时而至?”
仲岳先生道:“吾道先生外出,旦日方归。唐叔遂去。”
张辄道:“唐叔何时入城?”
仲岳先生道:“黄昏之时。”
张辄道:“追之不及矣。”遂拉仲岳先生坐下,道:“吾亦有事,欲请教先生。愿先生忍倦与我一决。”
仲岳先生道:“先生犹无困倦,而况吾乎!”
张辄道:“乘车而至,虽疲惫,犹无困倦。”
仲岳先生道:“先生其言乎!”
张辄道:“吾自尉氏入启封,直上大梁,遂入府中。举城皆知。”
仲岳先生道:“何以知之?”
张辄道:“入城时为武卒查问,不一时,而尽知矣。知之犹可,魏相、芒将军相邀过府,魏王与大梁尉入府探询。”
仲岳先生诧异道:“王亦入府?”
张辄道:“遣龙阳君入府。”
仲岳先生叹道:“是亦未善也!……先生其言之。”
张辄道:“魏相之召也,欲闻华阳之事,而曰,魏秦和议,惟在于华阳。秦索十城,魏愿献五城,华阳守一月,可少献一城。愿公子加意焉。”
仲岳先生想了想,道:“或有其事也。”
张辄道:“芒将军之召也,亦询及华阳之事,惟言魏秦之和议将成,而华阳之民将遣,需预谋其策。将军之意,乃在公子晋民爵,而官给之一年。”
仲岳先生道:“官给一年,斗食则三十六石,十万之众则三百六十万石。一县之地,恐难支也。”
张辄道:“将军欲公子私帑给之。”
仲岳先生道:“一月之粮奈何?”
张辄道:“亦赖公子也?”
仲岳先生道:“王其无出耶?”
张辄道:“吾亦责之。车右先生曰,王与公子,兄弟也,一而二,二而一,不可分也。苟利社稷,岂在公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