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夏侯先生安顿好饲料,是第一个进来的,身上还挂着秸秆和浓郁的马粪和马汗味,略施一礼,就在最靠近信陵君的席上,与仲岳先生对面坐下,向对面的三人行礼致意,三人回礼。另五位先生,依住处远近,或单独,或结伴而来。许先生明显是从梦中叫醒,甚至没有带冠,只把头发胡乱地用根丝带挽了挽,衣裳也是歪斜的,不成体统,被张辄拖拽着过来。进门时,左席已经坐满。两人见过礼,就在吕氏兄弟肩下坐下。吕氏兄弟很是不安,想要告坐,张辄悄悄用手制止了他们。
见张辄和许先生坐定,信陵君于座上施礼,众人回礼。信陵君道:“夤夜请先生驾临,固有要事。惊扰清梦,万乞恕罪!”
众人齐道“不敢”。
信陵君又指着吕氏兄弟道:“吕氏伯仲,广闻博识。无忌何幸,得二先生相助,咨以钱粮诸事!”
众人又与吕氏兄弟相互见礼。
信陵君道:“今夜所议之事,请……仲岳先生相告。”
仲岳整整衣带,拱手道:“臣得闻,朝中所议,命大梁尉提本部军,蹑秦人后,与之死战。君上回都。”
郭先生道:“先生所言,适才席间亦得闻也。且归途宵小甚多,欲不利于君上。”
仲岳先生道:“哦?臣却不知。何人所报?”
信陵君道:“暗探秘报,不足为外人道也。”
仲岳先生不再说话。张辄小声对身旁的吕仲道:“先生可曾得闻?”
吕仲不防有这一问,面色惊慌道:“啊?啊……,不曾听闻……”
两人小声的对话,似乎没有被信陵君听到。他扫了一眼席间,道:“朝中所议,非独孤也,且欲送十万民军。孤心不忍,愿先生教我。”
郭先生不解道:“此言何意?”
信陵君道:“但请吕伯言其详。”
吕伯似乎也没想到信陵君会点到自己,直起身,拱了拱手,沉吟片刻道:“臣所得不详,请但陈其略。朝中议论,方今大难,一则大梁,一则圃田。大梁之祸,迫在眉睫;圃田之变,变起腹心。如以圃田军攻秦军,则一举而两祸灭。故命大梁尉星座前来,替回君上;但日飨士卒,与秦军一战。”
张辄旁边的许先生传来懒洋洋的声音:“魏人献首,秦人领功,妙计,妙计!吾料秦将,这场功劳不小。但不知秦王更有何封!”
信陵君道:“许先生既识其计,必有以教我。”
许先生道:“此易与也!公子且领军,大张旗鼓入南关,逼启封,与大梁相互犄角。”
信陵君道:“奈军中少粮何?”
许先生道:“邻近圃田,何军粮之少也!”
信陵君道:“圃田,王田也,非王命谁能应付?”
许先生道:“如大梁尉领军,自然无粮。若公子领军……但看愿不愿耳!公子王亲弟,身居君侯,外掌雄师,实一人之下。但发一书,圃田守令谁人敢违?”
仲岳道:“许先生妙计!臣等适才议得三策,引军入长城,上也;就地遣散,中也;驱军与秦斗,下也。”
许先生道:“吾计无他,但先生上、下二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