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炎伸手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垂下眸子轻轻地吹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道:“身为萧国的储君,还是多将心思花在政事上吧。”
他知道萧纳要说什么,他就是故意晾着他的。
为了萧雨卿的事儿,萧正炎很生气。那日为了陆风璟,这丫头顶撞了他,至今也不曾来向他低头认错。
后来萧纳让人将陆风璟送到东宫,又传了太医替他诊治,甚至连萧雨卿在东宫呆了好几日,萧正炎都看在眼里。虽然他没有拦着,可心里头的这股气不可避免地迁怒到了萧纳的头上。
要不是萧纳将安宁带出宫去,她哪里会认识什么陆风璟,又哪里会被人哄骗了去?
萧纳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他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道:“是儿臣没有照顾好皇妹,还请父皇责罚。”
父皇心里的这股气总得有人受了才行。那日他虽然打了陆风璟一顿,可因为萧雨卿的所作所为,父皇心里头的火气是不降反升。他舍不得责罚萧雨卿,那剩下的就只有自己了。
萧纳不禁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陆风璟什么。先是和他抢媳妇儿,再是和他争妹妹,如今自己还得替他受过。
“呵。”萧正炎自嘲般的嗤笑了一声,道:“朕身为天子,只是小小的惩戒了一个心怀不轨之辈,就被人说成是’暴君‘,如今朕若是再罚了你,还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更了不得的话来呢。朕可不敢了,你快起来吧。”
这话说的颇为阴阳怪气,萧纳哪里就敢站起身来。他答道:
“父皇,安宁那日是真的急了,才会如此口不择言,后来她自个儿也是懊恼的很。只是安宁的性子您最清楚不过了,她很想来想您请罪,却是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她拉不下脸面,难道还要为君为父的朕去向她赔不是?!”萧正炎“啪”的一拍案几,怒道。
“父皇息怒,儿臣失言。”萧纳连忙将错给认了下来。如今萧正炎正在气头上,他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他可太难了。
“好了,你回去吧。只要安宁的事一日不解决,你的事儿也休要再提了!”萧正炎瞥了他一眼,道。
“父皇……”听了这话,萧纳的心头一紧,忍不住出声喊道,语气中满是恳求。
毕竟,以他对父皇的了解,安宁与陆风璟两人若想修成正果,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可他眼看着媳妇就要到手了,哪里能等得起这么长的时日。
“怎么?如今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么?”萧正炎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语气也满是凌厉。
“儿臣不敢。安宁之事是儿臣处事不周,儿臣甘愿受罚。只是龙体要紧,还请父皇息怒。”萧纳说道。
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根本就不重要,萧纳心里想的是:只要您能息怒,顺便把赐婚的圣旨下了,怎么着都行啊。
“哼。既然你愿意跪,那就跪着吧。”萧正炎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衣袖一拂,站起身来离开了。
萧纳认命地呆在原地没有动弹。“愿意跪就跪着”,这句话他听懂了,就是让他罚跪呗,那就跪呗。为了能早日娶到媳妇儿,如今的萧纳是一点儿心眼也不敢耍,老老实实的受着。
这场罚跪从申时开始,一开始,萧纳的身子跪的笔挺;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的膝盖开始发酸发疼,脸色因为长时间的跪地血脉不通变得苍白,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额间青筋凸起,浑身紧绷强撑着开始有些摇晃的身子;再到后来,他不得不伸手扶着扶着身边的桌腿,借力分担膝盖处的压力才能勉强支撑身体不至于跌倒。
他心里想着:若是因为这事儿耽搁了他娶媳妇儿,看他饶不饶的了陆风璟!
……
陆府
陆风璟自那日由祁柒送回了陆府,再加之由陆飞为他输送了一些内力,陆风璟倒是也好的八九不离十了。
如今,只等伤口结的痂脱落了也就痊愈了。当然这必不可少会留下伤痕,不过幸好是在身后,陆风璟自个儿看不着。
他正在府里喝着养身子的补品,突然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陆风璟揉了揉鼻子,骤感浑身发凉,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圣上该不会还惦记着他的这条小命吧?
……
安寿宫的寝殿,已经歇下的萧正炎在龙床之上翻了个身,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问道:”什么时辰了?“
大太监赶紧上前答道:”启禀圣上,如今已是深夜了。太子殿下如今还在书房跪着呢,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
萧正炎的眉头一皱,道:“他今日倒是老实的很。”
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儿子他知道,平日里端着是一副正经老成的模样,实则是个惯会耍心思的。
见他要坐起身来,大太监连忙拿过方枕至于床头,扶着他半坐起来,靠于抱枕之上。又从旁端过茶盏递上,才小心翼翼地道:“圣上,这么长时间了,太子殿下就是铁打的身子也要撑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