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变故

也明白了，但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为什么，神父会有羽渡尘的羽毛？”

    “他对羽渡尘的主人有恩，作为报答，她在他心中留下了一片羽毛。”羽渡尘简单解释道，“他带着我来到此处，一直以来，我顺应他的意志守护着这片雪原。

    但如今，他大限将至，而我的力量也将随着他的精神一同走向尽头。”

    “神父……要离世了？”布洛妮娅有点难以置信。

    “在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崩坏能侵蚀得很厉害了。”无垠双手抱胸，回答道，“以现在神父的状态，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然后成为死士，或者丧尸。”

    “他还有牵挂，还有留恋。但束缚他最深的，是他心中的一个空洞。”羽渡尘则是说明了神父的精神状态，“那个男人想把我托付给另一个人，一个他认可的人，将我的力量传承下去。

    然而，他与那个人之间，有着无法超越的隔阂。”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神父和约阿希姆两人间真正的真相。

    “如果约阿希姆一走了之，那他们两个都会永远背负这个心结。”布洛妮娅说道。

    “这不仅仅是他们的心结，也是你的心结。”羽渡尘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布洛妮娅有些错愕。

    “布洛妮娅，你为寻求答案而来。

    但你真正想找的，并非是别人，而是你自己的答案。

    ——这也是那一刻，你选择和他们一起跃入海渊之眼的理由。”

    布洛妮娅陷入了沉默。

    “你也一样，苏无垠。”羽渡尘突然面向无垠说道。

    “怎么？你觉得我也有这样的心结？”无垠单手叉腰地笑道。

    “你是有心结，但，你的心结要比布洛妮娅复杂得多。因为你背负的命运和使命要沉重地多。”羽渡尘的话让无垠心中一惊，“我能看到，在你的心中，充斥着悲伤，愤怒和疯狂。

    即使你的精神无比坚韧，你的灵魂清澈无比，但是如果你的灵魂和律者核心最深处的那个空缺无法被补全的话，外界的因素和你自身的问题，终究会将你的精神支柱摧毁，你也会陷入疯狂的深渊。

    因为曾经的你，已经经历过那份万蚁噬心的痛苦与疯狂了。”

    无垠不再从容，往事的回忆再次涌入脑海。

    这个天塌不惊的男人，却在布洛妮娅面前，跪了下来！

    “无垠哥哥……”布洛妮娅难以想象，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现在向她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

    “呵呵……哈哈哈哈……”冷笑，一阵让人内心抓毛的冷笑从无垠口中传出，无神的双目表明了他在那个时候的绝望，“是啊，你说得对，那一次的痛苦，我绝对不会忘……”

    但，无垠的眼神再次坚定，缓缓站起身：“但要是我一直消沉下去，那爱莉希雅她的牺牲，我最信任的战友们，他们的牺牲不就别白费了吗？

    呵……羽渡尘，你说得没错，我来量子之海，不仅仅是修复律者核心，还是为了我自己内心中那个答案而来的。

    天塌了，我顶着。老子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止步不前，至于为什么，你也说过了。

    ——我背负的命运和使命，是这个世界上无人能超越的！”

    “这样吗……看来是我多虑了。”羽渡尘也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能以看常人的目光来看待，“若要知道答案，就继续向前吧。

    终有一日，你们会走出过往，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羽渡尘的羽毛逐渐消散，两人面前的景象重新变回了雪原。

    “过去……谁会忘记……那个绝望的时刻？”

    ……

    那个夜晚，那个命运丝线被波动的夜晚，那个让无垠内心留下永远无法恢复的伤疤的夜晚。

    直到“宴会”的谢幕，留在“处刑场”的，那位无暇之人的谢幕舞台上的，只有爱莉希雅，和她最放心不下的那位挚爱——苏无垠。

    “喂……爱莉……你别开玩笑啊……”无垠紧紧地抱着爱莉希雅，剧烈颤抖的身体体现了他内心那无边的恐惧，豆大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项链般不停地掉落，“快说，快说你这是在给我开玩笑的啊……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咳咳……无……垠……别伤心……”爱莉强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咳出了两口鲜血，强提起一口气，声音微弱地说道，“这可是……属于爱莉希雅的谢幕啊?……这么精彩的演出，为什么……要伤心呢?……”

    “不……不……我不答应！这样的演出……最差劲了……”泪水已经决堤，无垠感到自己的心脏宛如被割草机狠狠搅碎，钻心之痛摧残着他的理智和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他拥有了人类之中最强的力量，却连自己最爱的女孩子都保护不住，那这份力量又有什么意义？

    天火圣裁刺穿的伤口他根本无法恢复，破坏之键造成的致命一击谁也救不回来。

    这种无力感、绝望感，到底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

    “没关系的……无垠……”爱莉希雅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她的右手抬起，轻轻地抚摸着无垠的脸颊，微笑着说道，“不要以为我不在了……我一直都在?……”

    即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淡，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还是愿意将自己的爱留给其他人。

    无垠慌忙抓住爱莉那尚存余温的手，紧紧握住，害怕怀中的少女会随时离他而去，去往另一个世界。

    “不要……不要……爱莉，你不是最喜欢捉弄我吗？这一定，这一定不是真的……”越是坚强的人，一旦内心的防线被击碎，他就越脆弱。如今，无垠那一份脆弱，终究在他的爱人面前表现了出来。

    “因为，无论何时何地……爱莉希雅都在这里?……回应……”可，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那个爱着世间所有人的女孩，那位无暇之人，在苏无垠的怀中闭上了双眼，握着的手，也掉了下来，垂在了一边……

    可惜，这份期待，不会再有人来回应了……

    “爱莉……希雅……？”无垠内心的恐惧彻底冲垮了他，他呆呆愣愣地看着怀中那完美无瑕的少女，瞳孔瞬间缩小。相比于以前，现在的少女身上多了些猩红，少了生机和活力。

    “不……不要……”无垠抱住那逐渐冰冷的娇躯，理智早已被粉碎。

    “爱莉希雅——！！！”

    无声的痛哭，无边的绝望，无限的愤怒，无止境的痛苦。

    无暇之人的谢幕，是对苏无垠最痛苦的折磨。

    一天一夜，眼泪流干了。

    两天两夜，他双目无神地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他的挚爱。

    而后的一个月，亦是如此。他死死盯着爱莉希雅那绝美的脸庞，但是那闭着的双眼，成了他这一生的心魔。

    他不愿相信，也不想离开。

    没有人能体验他的那份痛苦，也没有人来劝他。

    时间会冲淡一切吗？

    并不会。

    这样的痛苦，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会随着时间的发酵，一次又一次折磨他的内心，一次比一次刻骨铭心。

    那一夜，没有人敢在无垠面前露面。

    那一夜，这位痴情的男儿，由原本的黑直短发，变成了瀑布般的白丝。

    那沉寂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一个理智的人，当他只剩兽性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一个月后……

    无垠抱着爱莉希雅的躯体，两眼空洞地走了出来。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朵美丽的粉色水晶花——那是爱莉希雅留给他最后的遗物。

    当他张开双翼，冲向天空时，他的眼神和瞳孔变了！

    那猩红的杀戮之光，那让所有人的不寒而栗的杀气，重新回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让这个世界，再次看到那片杀戮吧……

    逐火之蛾……这是你们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