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满杂草,墙角胡乱扔着些酒坛瓦罐,两只硕鼠在里面大摇大摆地穿来穿去,丝毫不害怕人。门口堆着一些毛皮,毛皮上还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邋遢汉子快跑几步,把毛皮掀开,从下方拖出两张垫子,用袖子擦了擦,铺在院子里的地上,然后憨笑道:“不知道您要来,也没准备,坐,请坐!”
两人面对面坐了,应物则坐在朱安禹身旁,点上一盏油灯,就着这馆陶冷月下用清风佐酒,酒倒是好酒,只是这氛围便显得有些凄清。汉子见应物不安生地一直东张西望,便一边斟酒一边问:“这位可是朱老弟的公子?”
“不是。”应物和朱安禹同时回答。
“哦,对对对,我们分别也不过三年,记得那时候朱老弟还未婚配,又怎会有这般大的公子。糊涂,是我糊涂了,我先自罚三杯。”汉子说完,一仰脖子便把酒灌下去,接着又斟酒两杯,也是直接一口便喝掉。
那人抹了抹嘴唇,继续说道:“既然不是朱老弟的公子,又能够被朱老弟照看得如此紧密,想必是令兄的公子了。”
朱安禹脸色颇为不豫,冷冷回答:“不是。”
“啊!又错了?”对方一愣,随即赔笑道:“既如此,我再自罚三杯。”说完又斟了三杯酒喝下去。
“那再让我猜猜……”
朱安禹见状,干脆单刀直入地说道:“不用猜了,我和他素不相识。”
“素不相识?”
“没错,司马,我今夜找你,只是恰巧今日路过此地,顺便来向你打听个人。”
司马听说只是打听人,神情似乎轻松了许多,也不再去纠缠应物的身份这种事情。他伸手捋了捋一头乱发,嘿嘿笑道:“能被朱老弟打听的人,想必一定有了不起的身份吧,不知朱老弟要打听的是谁?”
“马赟。”
“马赟?人称当世第一铸造大师的马仲君?”
“正是此人,我听说半年前他曾到过此地,此后便不知所踪。”
司马又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叹息道:“马仲君之名,我也只是听说过,却无缘得见。传闻这天下三件宝器皆是出自其手,青叶剑落入天下第一剑客雷被手中;令兄阳陵大侠得一刀,名为何为;最后为皇帝铸八服,七剑埋于地下,用于镇大汉龙脉,独留“彘”于身边。倾慕他的人自然是多不胜数,有传言说他已归隐山林,也有人说他在为皇帝铸造八服宝剑后便被杀死。朱老弟找他可是也想铸造宝器?”
朱安禹点点头,挥手将长刀插于地面,月光下刀刃清辉闪耀,只是细看之下发现,刀刃上已有缺口,刀身也有了细小的裂纹。
“此刀名为银魂,说来也算是好刀,只是却难称宝器。这两年我每到一处便会打听马赟下落,我甚至连铸刀材料都已找好,只要你助我找到马赟,我可以帮你杀一个人来回报。”
应物见他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身上停留,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这朱安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说的铸刀材料是自己不成?
这样一想应物便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接下来的话也就不大能听进去,心里盘算着应该怎样才能逃走。可是方法想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一个有用,等到朱安禹拖着他离开,他才惊醒过来,发现已到晨光微熹,晓露湿重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