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烟消云散

    回到餐厅，我把刚刚电话里的消息告诉了柳汉东，觉得他有知情权，哪怕是想和慕青依再见一面，也在情理之中。

    他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她已经和我毫无关系了。”他放下筷子，其实，整个晚上他都没有什么胃口，“我和你想的不同，我并不希望再见到她。”

    是啊，他都以命相抵过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若再见面，或许更多的是恨吧。

    “至于你的前男友，你觉得我们见面了能平静的聊天吗？”

    这种夺妻之恨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就连苏月都有抽杨耳耳光的冲动，何况是柳汉东。不打得对方头破血流，难消心头之恨。

    是我考虑不周。

    “对不起。”我投去歉意的目光。

    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况且每个人失恋后体现的症状不同，做法也不同。我在纠结一场告别，他是以自杀的方式让自己清醒，我们不一样。

    我何必强人所难。

    “没事，你也是一番好意。”他拿过纸巾擦了擦嘴，“不过，我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可能会因为你的告知又要再一次开始哭泣。”

    “这没什么，男人也可以流泪。”

    流泪对我来说，是宣泄坏情绪的最好方式。

    “你忘了，我已经死过一回，更不会再为她流泪。”

    我微微笑了笑，既已看淡生死，就该放下过往，他会遇见更好的人，更对的人。

    我也希望自己能如此。

    晚餐过后，我们在夜幕下道别，又将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但我会记得那个与我挥手的背影。

    他说：“道别就算了，挥挥手就走吧。”

    在一场爱里，我们丧失了自我，更可悲的还是一场失败的爱情，风花雪月早就消散不见了，梦醒后是孤身一人的悲凉。

    谢谢这陌生的一丝温暖。

    “我怎么觉得你们才是适合的一对。”苏月在电话里笑着调侃。

    “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们都单身。”

    “我们只是失恋里的盟友。”

    “亦可变成相恋里的盟友。”

    一听就是个鬼主意。

    “我们对彼此来说都有透视眼，时刻能看见对方的伤，这样的爱太累。况且，我对他并无心动感，他也一样。”

    “我怎么听着你有紫薇的感觉。”

    “紫薇说的是‘一个破碎的我怎么拯救一个破碎的你’”。

    “对对对。”苏月纠正，“看来，是我棒打鸳鸯。”

    “何止，简直给我添乱。”

    我并没有把杨耳的事告诉苏月，如果她知道一定会体现出女侠的一面，与我一起前往云南，到时一发不可收拾。

    “他日好相见”的教条对她毫无用处，因为她在眼中分手后就是仇人。

    与苏月相比，我太懦弱。

    那一夜，我又失眠。心情忽然变得很紧张，我即将朝杨耳的方向飞奔而去，却不是怀着欣喜之情，也不是快意恩仇，他竟然变成了陌生人。

    直至黎明破晓，眼皮打架，实在撑不住地眯了一会儿，还好我订的是下午的飞机。

    在天光明亮的房间里，我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之间我竟然梦见了杨耳，这是分手以来第一次梦见他。

    有人说梦见一个人，是因为太想他，又或者他太想你。

    可我曾那么想念杨耳，却都没有梦见过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我的想念而梦见我呢。

    梦里他一身球服，汗水渗透了头发和衣服，他还是最初的模样，见了我点头一笑，我便心火怒放。

    醒来我才发现，那不是梦，是过往，是真实存在的曾经。

    只是，一切已经烟消云散。

    而我很快会真的见到他，不知道到时我们还能这样温柔地面对彼此吗？

    出门前我收到柳汉东的短信：“愿你归来，脱胎换骨。”

    这是他最直白的祝愿。

    向着太阳的方向，我露出一丝迷惑的笑容，谁知道会怎样，前提是我得先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