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十年后的危机

    面对昏暗的世界，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选择毁灭世界重建文明，还是费力去修补文明的伤痕？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会选择后者吧，毕竟作为人来说，情感是很难舍弃的。而就因为情感的存在，才导致了许多事情明明很容易解决，人类偏偏选择了最难的方式，而且还很有可能不能解决问题。这是人类的一个弱点，但也是人类最值得称赞的地方。

    不可否认的是，几乎所有矛盾都是因为每个人在乎的不一样，也因此造就了不同的立场。立场不同，就会有矛盾。矛盾一激化，冲突就会产生。其实，大多数冲突真的无关所谓的正邪，仅仅就是立场不同而已。

    然而，历史总是胜利者书写的，是非黑白其实大部分都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历史的真相大多都已经无迹可寻，埋没在了滚滚黄沙中，一起埋没的还有霞的往事。只是这段往事中，凛和洛都不是胜利者。

    由于霞的公开审判，地表文明不再有反对深化研究的声音了。并且因为永生胶囊的曝光，人们并没有因为永生条例被禁而绝望，反而生活的更加积极向上了，这一反常现象被后人分析将原因归为——生命太短，一切为了这一生过得更加精彩。

    其实，那只是一次人工智能的实验。

    凛为了验证人工智能能否间接控制人的思想，便让人工智能在人们日常生活中不断进行积极的暗示。比如给那些上班族不断推送比他们生活稍微好一点的稍微努努力就能得到的目标，再比如给那些学生们根据各个人的兴趣推送一些相关的专业一点知识等等诸如此类的方式。

    事实证明，这个实验成功了。至少，从永生条例被禁之后三十年里，整个地表文明获得了飞速的发展。量子计算机被开发了出来，可控核聚变也实现了微型化，很多之前设想的东西都变成了现实。

    霞的父亲被洛安排在了自己家附近的一处小别墅，这是在霞出事之前买的，事后洛整理霞的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不止如此，霞出事之前列了一个备忘录，里边全是她留给洛的任务。看起来，霞不但知道自己会出事，还知道自己会短时间回不来。

    三十年了，最开始送上壳层的食物和日用品之类的全都在两天后带回地表了，而存放霞的无菌箱换成了一个具有培养皿功能的生态仓。里面除了霞的组织血液骨骼以外，全是营养液，而且都是高浓度的。因为第一次带上去的一大桶在极短时间内就干涸了。

    经过洛和龙的推测，应该是霞的变化程度过高，导致了她需要的能量也是海量的，甚至时间也会很长。于是，洛和龙换着班给壳层运输营养液。这么一运，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对于龙来说还好，毕竟地心人类寿命本来就长，三十年连地表人类一年的感觉都不到。但是对于还没经历太多事情，还不太了解三十年对于永恒的寿命的尺度对比，所以感觉自己从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做这件事，甚至都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培养的到底是不是霞，怀疑那一大团血肉能不能重新组合成之前的身体。

    只是，这三十年来，凛每次找洛，洛都会以同一个理由拒绝和凛沟通，那就是霞是被凛害死的。二十四年前，洛的父亲由于意外去世了，临终前对洛说了一句话：“因为你永生了，所以你可以一直生活在过去，只是我们不行，我们终将离你而去。”从那时候，洛的情感世界彻底封闭了。

    父亲去世了，自己学的没能救回父亲；心爱的女人变得陌生了，两人之间有了一道无法消除的代沟；自己关心的妹妹也变成了一堆组织，能不能活过来都是个问题。也就是从那时候，洛似乎永远停留在了自己的三十一岁，永远停在了自己父亲去世那一年。

    由于洛麻木的自我封闭，导致很多惊人的细节他没有注意到，最明显的一个就是三十年来，凛每次给他打拟态电话的时候，都是三十年前的容貌！

    霞的父亲从监狱里出来之后，每天都盯在监控面前，一旦霞的身体组织发生一点变故，他都要第一时间知道。久而久之，成为了一个面壁者。

    三十年来，生活似乎被洛过成了一天，但对于其他普通人来说，这可相当于半辈子啊。甚至对他们遇到的变化来说，这三十年前后，就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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