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被召进皇宫,他们要论的事是最打紧的,裴厌缺想到褚廷英,不免忧心。
忧心却也无法。
事物也处理不下去了,他干脆搁置了同惢嫣在府上漫步。
出了相爷的书房,二人朝西跨院去,漫步过青石长径,一方池塘入眼,满池的袅袅荷花,风吹一院香。
来相府已然半年多了啊。
“裴厌缺,你不知道,我有些不认路,府上的路我记了好长时间。”惢嫣松开男人的手,围着池塘边转悠,同他说话。
裴厌缺不急不缓的跟着,“我知道,你误入过一次弄墨轩。”
惢嫣想到那次,裴厌缺在宅院换药,她一进去,满目的好风景……然后他让属下把她送走了。
“大冷天,你为何要在院子里换药?”
“刚练完功。”裴厌缺记得清楚。
伤口开裂,又不能沐浴,很难受。
“唔……”她沉默片刻,突然问,“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道疤?”
裴厌缺眸低渗笑,“你介意?”
“我当然介意……你能少受点伤吗?”
裴厌缺默了。
惢嫣看着他。
他懂她的意思,他当然懂,但是为何不应答?
“二公子。”这时,管家裕伯行色匆匆的赶来,到二人面前气还喘的有些急,道,“相爷从宫里回来了,唤您过去。”
裴厌缺看向惢嫣,“我去一趟。”
惢嫣点点头。
裕伯朝惢嫣躬身,旋即随裴厌缺一道去了。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心头闪过不安的情绪。
在荷塘旁踱步许久,那情绪挥之不去,反愈发难以安宁,惢嫣脚尖轻踢,一颗石子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坠入池塘,发出“咚”的一声响。
书房,裴相面色沉沉的将御书房之事告诉裴厌缺。
他愣了片刻,旋即神色松动了,“父亲……”
裴相抬手打住他,“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但是,你此去必九死一生,或死于战场,或死于他的计谋。”
若死在战场,是为大禹保江山,是遂了皇帝的意。若是胜仗,那么,皇帝绝不会任裴氏的儿郎,他一定会让裴厌缺死在回程途中。
裴相没想到,皇帝会将主意打到裴厌缺身上。
“父亲的心思我也懂,”裴厌缺眼眸微垂,道,“但我还是想去一趟,锦州。”
锦州、白城。
他眼眸晦涩,思绪被幼时的记忆翻起,黑眸深不见底,如潭如渊,须臾,又变得平静。
他抬眸,“父亲,我一定要去。”
—
半个下午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惢嫣开始关注时间时,已经傍晚时分了。
正好去弄墨轩吃饭。
压了压心头莫名的躁意,惢嫣给自己寻了个好理由,步履轻快的往弄墨轩去。
他竟然没回来。
坐在正屋那小桌旁,莫邪毕恭毕敬的送上来茶点,惢嫣无所事事,时不时吃一块糕点,还没吃饭呢,糕点就将肚子填饱了。
一直等日头落入西山,天擦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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