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您老早说过几千回了,耳朵都磨出茧子了。您老接着打坐修炼吧,我拾柴火喽。”
话音未落,瘦小的身影三下两下早利落的远去了。
等小少年干活回来,看见老头子早躺在草垛子里呼呼大睡了。
他抹了把汗,将柴火堆好,还顺手扯过干草给老爷子当被子盖上了。然后悄悄的去门口准备烧几个红薯当晚上饭。
老头子一边打呼噜,一边却掀起一只眼皮看着小少年出去,突然良心发现,想道“这丫头嘴上厉害,倒也是个好孩子,可惜……”
没错,黑小子其实不是小子是姑娘。
丫头自小从路边捡回来,一直都挺好养活的,也很能干活。虽然长的不是特别好看……
承认吧,其实就是难看呗!
看那小眼睛黑皮肤的,一头乱糟糟的黄头发,鼻子不高大嘴巴,脸上还许多雀斑,难得一张脸上竟然汇集了这么多缺点。
可是到底是老爷子养到十岁的丫头,(老爷子告诉丫头她爹娘都出去云游四方了)自己对丫头还是很有感情的。
当然关于这一点,必须强调的情况是:好吃好喝的必须是老头子自己的,干活基本上都是丫头做。
他还还给丫头起了个亲切的名字:丫头。
看多亲切,还是老头抓了几天头发想出来的……其实是老爷子实在想不出来,干脆又偷懒了。
但是!老头子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无所谓,丫头再过几年以后长大怎么办呢?
老头子难得的一夜没睡好,竟然想出了个好主意。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小少年就见到了老头子奇迹般地早早起来坐在房中等她,桌子(一个树墩)上放着个灰色小包裹。
“丫头,”
老头子生平第一次严肃的说道:“你已经十岁了,不能一直在山里耽误光阴。爷爷我的本事有限,没教你学会大本领。不过,”
老人家眼里一道亮光闪过:“我有一个师弟,比我厉害的多,前两年听说是已经在云起山自成一修真门派。”
“我给他写了封信。你拿了信去找他,将来自有大大的好处,给你个副门主当当嘛还是可以滴!”
什么什么?小姑娘简直要惊呆了。这是哪里说起,突然的来这么一出?
难道昨天自己揭了爷爷的老底,老头子恼羞成怒了?
丫头惊诧的模样落入老头眼里,被老人家理解成了崇拜的神情,不由得捋着胡子傲然一笑:“呵呵,没想到吧?爷爷我也是有背景的人物哩!”
哎呀这种被崇拜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老头子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感慨万千的看着丫头:“也不必太崇拜爷爷我啦!爷爷本来差点就要飞升了,结果不惜耽误我的修行大道,吃了这么多苦把你拉扯大,只希望你将来能学得你师叔几分本事,以后也好孝敬于爷爷我。”
“不是……”
丫头忍不住打断老头的臆想:“爷爷你师弟不会其实是在云起山看大门的吧?你确定我那个师叔还健在,没有流浪外面饿死了?”
“滚!”
老头子胡子都飞起来了,一脚差点踹到丫头鼻子上,幸亏她跑得快。
丫头独自一人走在山间小道上,背着个小灰包裹,怀里还揣着几块熟红薯,那是老爷子说他没舍得吃给省下的干粮。
其实老爷子还藏着一只偷偷烤熟的兔子,自家揣怀里啦。
那么大的兔肉香气,当她鼻子是摆设啊?
十年间她无数次跟随爷爷下山,也无数次独自去拾柴捡果子打猎。
可是这次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只有自己了。
老爷子信誓旦旦的说,他昨晚上耗费了十年寿命,帮自己算了一卦,一路上绝对平安无事顺利到达,只要一直往南走就行。
虽然老爷子有点不靠谱,可是丫头也只能相信了。
因为老头说他今天就要去大荒川闭关修炼十年,把前面十年没修炼的补上,所以两人一起出门,一南一北,老头子早走的不见人影了。
丫头撇撇嘴,就爷爷那种修炼,再修一百年也白搭。
话说,修行怎么那么难呢?
丫头五岁时,老头子教过她意念导气来着,说什么修道第一层就是练气,打通经脉什么的。
可惜,丫头总是掌握不了要领,每每练了不到一刻钟必定得睡着。
随着年龄的增长,老爷子对她已然绝望,早已闭口不再跟她提起。
不过丫头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好。爷爷倒是会导气,不照样啥都不行吗?术法就会个招魂,还总是招不来被人叫骗子。
还不如那次在镇上看见的王大仙呢!
至少人家王大仙给跳一次大神,那些大户人家不光好吃好喝的招待,还有白花花的银钱可以揣口袋哩!
其实丫头当时很想求王大仙当师傅的,不过考虑到自家老爷子瞪眼睛时,踹人还是挺疼的,无奈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过晌午,丫头下了山,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安平镇,就坐落在黄龙山下。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摆摊的小商贩。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夫妇扯了儿女逛了街回家去的。
已近傍晚,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的薄纱,将安平镇笼罩在一片明辉艳光中。
丫头一路走着,一路心想:也许自己很久都不会再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