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至伽蓝这封信里的内容很简单,第一,灵鹫舍利在八面鬼戎手里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第二,针对这件事情,释至伽蓝愿意与之谈判。
一切的发展,都符合着八面鬼戎对下一步的期望,抛出尊佛舍利这个筹码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殒相,这里面是否有诈?”
“就算有诈,西煌也早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不过他也没忘,现在对面除了西煌,还有一群其他组织的人,这群自诩为正道的家伙是肯定会对释至伽蓝伸出援手的。
但那又如何呢?西煌的圣衡者已经废了,别人再怎么帮也只是外人,各个组织之间关系再怎么亲密,释至伽蓝也不可能让外人触及西煌的内部。
尊佛宿何年是西煌佛界的创立者,他的舍利,就是西煌内部之事,也是最不能经他人之手的东西。
虽然在很久以前,这舍利就落到八面鬼戎手里,让释至伽蓝对外只能说是失踪,但灵鹫舍利这个象征物对西煌意义一直没变,对方是不会愿意让别人再插手拿走的。
“释至伽蓝,吾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招。”
其实他上一回就想杀了释至伽蓝以绝后患的,结果侠菩提半路杀出来破坏了自己的计划,让释至伽蓝侥幸留了一命。
这次对方主动提出要再见一次,恰好就给了八面鬼戎一个永绝后患的机会,而且事关尊佛舍利,释至伽蓝应该不会带太多外人。
毕竟参与的外人越多,这种门内“丑事”在以后就会传的越广,如果西煌佛界还抱有重新规整的心思,就必然要考虑到往后的风评。
在八面鬼戎这个“圣怀者”身份暴露时,当时西煌的声望就已经落下一大截,然后他又侵占取代了灵鹫圣喻,又是一项打击。
而现在,四禅天之二皆为卧底,胎藏妙法被破,失落的西儒秘宝其实一直被慧者近月观音窝藏,这整个西煌佛界,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大的打击了。
“那灵鹫舍利,殒相是打算拿出来吗?”
渡末莲问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让八面鬼戎把灵鹫舍利交出去,而是在问当双方对峙时,如果释至伽蓝提出要看舍利真伪,八面鬼戎会不会拿出真的来证明。
是不是真的灵鹫舍利,作为尊佛爱徒,释至伽蓝肯定能认出来,拿假的说服不了敌人,但如果拿真的,又有被敌人劫走的风险。
释至伽蓝确实没这个心思,但是对面还有个天迹,只一次照面,八面鬼戎就被这货气够呛,虽然天迹也是正道栋梁,但这个家伙的行为光看着就不怎么正经,现在在八面鬼戎的眼里,对方干出什么事他都不意外。
渡末莲这个问法,其实也是在好奇灵鹫舍利在八面鬼戎心中的份量。
“……释至伽蓝心思光明磊落,应该不会耍太多阴招。”
跟释至伽蓝相处这么多年,对方什么性格八面鬼戎都摸透了,但凡西煌内部出一个心眼不那么单纯的,鬼狱的潜伏可能都不会这么成功。
既然对面说要先谈判,应该不会再安排其他的阴招。
“灵鹫舍利在吾这里形同虚设,不过是让他们看几眼,出不来差错。”
至于可能坏事的侠菩提,此人天命特殊,又总是隐在幕后不出手,估计早就被摩诃孽那边盯上了,侠菩提也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该先关注哪边。
“那这信……”
“烧了便是。”
“……是。”
渡末莲手上轻点法诀,火苗自指尖冒出,一点点爬上信纸,逐渐将信纸吞没。火焰发出的红光照在他的脸上,将画满半张脸的红色符文衬的更加诡异。
但是在这张诡异的红纹面纱之下,是一双垂目慈悲的眼,这两者是非常割裂的,可也正因为大片符文的覆盖,让别人都不能从脸上判断渡末莲的真实情绪,包括八面鬼戎这个名义上的上司。
不过因为他是人族投靠鬼族,这个过去在人族眼里与叛徒无异,因此就算窥探不出渡末莲的真实想法,八面鬼戎对他也非常放心。除了成为鬼狱的一份子,渡末莲没有任何归处。
“……”
渡末莲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信封被烧完,耳边是八面鬼戎对释至伽蓝此举的一些猜测,不管是哪种可能,他都认为最后自己和自己背后的鬼狱会获胜。
想法很好,但真正结果会如何?拭目以待吧。
天幕上的光芒逐渐暗淡,太阳落山、京城宵禁,但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对某些人没有任何影响,神侯府只能的灯火照常点起,甚至有一群人,他们可能连照明都不需要。
“其实当近神人也不错,静如你怎么不答应?”
释天苍的身体有旧伤,天黑后就回房调养去了,剩下的人都不怎么睡觉,就继续聊。
“吾志不在此。”
“是是,你最喜欢的是沾花惹草,整天窝在花园里养老。”
虽然大家都推荐了一页书,但一页书这不是还没来吗,而且释天苍也不认识一页书啊,梵天虽然在正道中立功无数,几乎成了精神领袖之一,但要认真算起出身来历,他不仅是修行多年后中途加入正道的,而且他好像还不算“本地人”。
因此,在久远前就跟自己入魔的师弟一同被困在某处千万年的释天苍,不论是往前还是往后,他都没地方认识一页书。
所以在最后的时候,释天苍还是询问了一下自己看好的几个人,大家都以自谦推脱,名剑绝世倒是有点兴趣,但他也明白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也要谨慎思考。
像对方说的,顶峰先天与近神人其实只差了几百年修为,这听起来很容易,可这几百年修为的缺口又该拿什么去补?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释天苍是通过万僧舍利成就的近神人,那比他更早的摩诃孽呢?他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把自己变成了如来狂人,甚至还有强过释天苍的趋势。
“这几百年修为,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恕我直言,几百年这个词听着就够吓人了。”
但是这个数,追命听着就一阵牙酸,几百年修为,一个王朝统共才能存在几百年,这些人张口闭口就是这么个数,总能从奇特的角度提醒他,面前这一桌人随便领一个出来都比自己国家如今的国祚还长。
追命为什么在这里?很简单,睡不着来凑个热闹,反正观察先天的动向和收集他们情报一直是皇帝安排给神侯府的潜在工作,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在意罢了。
而且等所有事情弄完,大家直接走人,那些情报就都作废了,没什么价值可言。
“别说几百年,一百年之后我就要入土为安了。”
边说着,追命给自己倒着茶,虽然他喝茶的动作跟喝酒一个样,但他确实是在喝茶。他倒是想喝酒,但现在神侯府里的出家人含量有点太高了,在这群佛者面前喝酒实在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其实最重要的是,在普通和尚面前喝酒,对面要是生气了很容易就能打过,但是面前这些,追命是一个都打不过。
释至伽蓝或许能打过,因为对方连经脉都毁了,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无缚鸡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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