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曲赤伶唱罢芳休

目，赶紧拍醒旁边睡的迷迷瞪瞪的修杰，率先鼓起掌来。

    芦川作为学生会干部家属，自然有优待，和陆晴，唐艺昕坐在一排，听到余笙的节目报幕，一阵口哨，吹的旁边的学生纷纷侧目。

    不管台下如何议论嘈杂，台上的灯光打成一束照在大幕上，地上的干冰升腾起丝丝烟雾。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一道女戏腔，似是从云雾深处泉涧传来，又好似斩碎凌云只见灿灿银河，声转，声落，一种淡淡的忧绪，已经萦绕在每个人心上。

    伴曲响起，大幕方才缓缓拉开，灯光下的余笙身着百蝶戏云裙，右手芊指翘着兰花与眉齐高，左手玉指捏着右手宽袖下摆，颔首低眉，素腰盈握，脚踩莲花鞋。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随着余笙幽泣的女腔响起，余笙渐渐抬起头，倌丝盘起，一枝玉钗别过，只余几缕青丝垂下，细眉微锁，应有晕不开的百般愁墨，丹凤清眸，蕴着道不尽的传神，樱唇轻启，唱罢几番离别萧索。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或驻，或停，或翻袖，或引颈，或素手抚眉，或水袖叠韵，其一娉一挪，其忽吟忽诉，纷纷勾勒出不世神韵。

    “相公，奴家日月相盼，与汝厮守，

    怎怨江河飘摇，苦厄难渡汝我，

    奈何，奈何，

    若何，若何”

    当余笙在大幕后面站好，就将自己的情绪代入《霸王别姬》程蝶衣的角色中，与歌词一样的凄苦，与霸王，与虞姬，难分你我。

    台下所有人，除了女戏腔响起时，感受到头皮下有丝丝电流，浑身血液都似停住，每个人屏着气，沉浸在曲中世界，忧愁的心绪千丝万缕，牵起每个人的心，低吟的歌声百般婉转，揪着每个人的心。

    惊艳，叫好，喝彩，爱恨什么都忘了，只有台上的一束光，静静伴着那个戏子。

    “戏幕起戏幕落终是客

    你方唱罢我登场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最后一句怎思量落下，一声若有若无，忽远忽近的叹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只见台上余笙，忽然双袖往外一抛，整个人踩着莲花鞋，依着百蝶戏云裙摆转了起来，无数蝴蝶霎时从宽袖中飞出。

    正是：一曲相思枕落涯，百蝶起舞谓芳华，

    古今万世谁是客，台上戏幕与诉说

    落针可闻得礼堂，足足过了四五分钟，雷动般的掌声从前至后，最终汇成一片。

    “好，国粹与流行，传统与新潮，忠平，你们上京大学真是人才辈出呀”开口的是那位国字领导。

    “领导，您过誉了，还需要多多打磨”魏忠平虽然也被表演震撼，但还是清醒的。

    不过那些学生就没那么冷静了。

    “好，牛掰，太棒了”

    “太爽了，太爽了，再来一遍”

    “我大三学长愿称你是上京最强”

    “太赞了，妈呀，我到现在还觉得浑身血脉贲张”

    叫喊声，口哨声，文明的，不文明的，一浪接着一浪，迟迟不见平息。

    唐艺昕注视着台上那个不停鞠躬致谢的身影，伸出葱指拭去眼角的晶莹，然后随大家一起站起来，笑着鼓掌。

    台上完礼的余笙，直起身子，恍然间看见一个淡淡的身影，静静地站在自己正前方，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另一个自己。

    那个沉默寡言，却坚韧不拔的余笙，深深地给台上的余笙鞠了一躬，然后消散不见。

    放心吧，你我早已不分彼此，我要和你看遍这世间的精彩。

    虽然台下掌声经久不息，但余笙不能影响后面的节目，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鞠躬谢礼，然后大家才慢慢平息下来。

    回到后台，所有人上来一阵恭维，刚才的表演真的太震撼了，每一个看过的人都不由的感叹。

    余笙只能简单回应，赶紧去卸妆了，重新变成凡人的他，可记得唐艺昕今天也来了。

    幺妹川菜馆包厢，余笙，芦川，马文学，修杰，陆晴，唐艺昕站在桌前，举着杯子。

    “来，我们大家恭喜老四演出成功，荣获一等奖，干了”提话的是老大马文学。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芦川最夸张“墙都不服，就服你老四，你太牛掰了”

    修杰则是忧伤的说“你这女装的样子，让我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陆晴跟上说道“余笙，真看不出，你还有这本事，你出场的时候，我还以为后台换人了”

    唐艺昕最简单“恭喜”

    一通夸奖后，几个人又是热热闹闹了两个小时，实在因为太晚了，众人不得不散场。

    最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过余笙要单独执行任务，送唐艺昕回学校。

    在几个损友的嘘声里，余笙默默和唐艺昕并排走到一起，就全当没听见，还能怎么办。

    “你喝酒了，就不要送我了，我打车回去就行了”走出一段路后，唐艺昕温声说道。

    “没事，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余笙本身也没喝多少，更何况确实已经十一点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唐艺昕一个人回去。

    “嗯”唐艺昕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并排走着，美术学院离上京大学很近，但好歹也有五六站路。

    等两人晃晃悠悠的走到美术学院门口，已经十二点半了，门口保安早就梦周公了。

    “这……”余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作者我只想要一份纯爱，你又给我安排了一段狗血。

    “去你家吧”唐艺昕沉吟了半晌说道。

    “嗯……啊，好……好”余笙心里想到，一般不是这个套路呀，哪有女生主动的，而且还是唐艺昕这样的。

    唐艺昕看着结结巴巴，然后又沉默的余笙，似乎看透他心底想法，温声说道“我是第一次12点以后回学校，也是第一次去男生的家里，我相信你家肯定不止一个房间”

    余笙有些脸红，幸好天黑看不出来，招呼一直开车跟在后面的王锦龙。

    别墅离这可有十万八千里，总不能再走回去吧，而且也不安全。

    余笙给唐艺昕拉开车门，唐艺昕深深看了一眼，坐在主驾驶位的王锦龙。

    王锦龙开车很稳，但不知不觉就到别墅了，余笙先带着唐艺昕进房子，王锦龙去停车。

    管家吴明还没睡，余笙不回来，他肯定也不能先睡，而且余笙也是第一次这么晚回来。

    让吴明帮唐艺昕安排好房间，整理一套新的被褥床单以及洗漱用品，余笙道了一声晚安就回自己房间了。

    虽然和唐艺昕有说不完的话，但他也确实很困了，本来表演就非常耗神，后面又是喝酒又是闹腾，早累了。

    躺在床上，余笙还是很有成就感，刚刚在车里，就连平时冷峻严肃的王锦龙，都说了一句，老板，你唱的真好。

    没有其他胡思乱想，余笙不一会就睡着了，可他不知道的，真正的风暴正在网络上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