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湫听她一通胡乱猜测,气得笑了:“你知不知道,你作为主犯之一,牵涉假钞数额巨大,论罪当诛!你会死的!是真的会死的!”
裴锦春深深沉默下去,身体瑟缩,不敢回答,或者说,不敢讨论这个话题。
论罪当诛,她自然知道,宁远侯府上下,不说那些不亲近的兄弟姐妹,连她的父亲都不敢来探监,就生怕和自己扯上关系。
最后,也只来了一位六姐姐。
看这个死到临头的堂妹跟个木头人似的沉默逃避,裴妍湫忍无可忍又一巴掌甩了过去,有些歇斯底里吼了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提供重要线索戴罪立功,多少还能死罪可免你知不知道?真是气死我了你!”
“我不知道!”裴锦春情不自禁也落了泪:“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叫孟子辰,但感觉是个假名字!”
“哈,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跟着他做起这掉脑袋的买卖了?你傻不傻?”
“确实很傻。”裴锦春痴笑道:“可是能怎么办呢?府里的兄弟姐妹觉得我这个和离的姐妹晦气,杨孝把我当宠物一样养在外宅!只有他,他把我当个人看!让我感觉自己是被疼被爱的,可以和六姐姐一样,被人宠得像个公主似的!我也知道他别有目的,我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哪怕是假的,就让我自欺欺人一回又如何?”
裴妍湫深吸了口气,尽力将满腔愤怒压回去,旁人觉得裴锦春蠢,其实蠢的何止是她,圈子里的风流公子多了去了,手段高一些的,不知迷得多少闺阁小姐神魂颠倒。
所谓攻心为上,这种人确实把握住了姑娘家的软肋,在其最失落彷徨无助的时候,提供了极其珍贵的情感满足。
跟无忧散似的,明知有毒致命,但上了瘾,依旧让人欲罢不能,宁愿为其倾家荡产。
裴妍湫没心情同这个陷入迷潭的堂妹在这个时候讨论纠葛的情感问题,径直问道:“长什么样子你总该知道吧?可别跟我说让你痴迷成这样的男人,你连面都没见过。”
裴锦春默然无言,那自然不至于,别说见面,睡都睡过了。
“这样最好。”没得到回答,但从表情语言里,裴妍湫已经知道答案:“配合画师,将那人的模样给画出来!”
“我……”
“裴小九!”裴妍湫蹲了下去,嗤笑一声:“你不是要做金钱至上的人嘛!便是戴罪立功抓到了人,凭你的罪行,也得在牢里待很久很久!就算熬到释放的那一天,你觉得你还能见到那位无人可比的情郎!”
“我……”
“你乖!配合一下,六姐姐尽力,把那人抓进牢里来陪你啊!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嘛!”
“这……”
“这怎么了?”裴妍湫带着诱惑的语调:“就算感情是假的,这密不透风的监牢,只有你们两人的牢房,可以是真的。”
裴锦春沉默良久,倏地嗤声一笑:“六姐姐,去将画师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