屉里。
那不着调的小妮子,真是活出了风云激荡的人生啊。
“你当初所谓的武侠梦,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杨漓月接过信步入内的丈夫送上的剥好皮的橘子,随口说道一句。
“那不一样……”叶繁笑道:“这明明就是海贼王的路子啊!待四妹妹回来,我真想送她一顶草帽。”
“海贼王?草帽?”杨漓月听得一头雾水:“你这是在说些什么东西?”
叶繁笑而不语,掰出一瓣橘子果肉,递到妻子嘴边。
多年夫妻,御书房的宫人也早已识相退出门外,杨漓月自然而然将橘子果肉吃进嘴里。
叶繁一边投喂妻子,一边开口说道:“我准备抽调烈火营,让裴世安夫妇领队,去一趟吉多南部,江先生也好遨游四海啊,而且在行政治理上,应该能帮得上忙。裴世安抱怨国防大学事务繁忙许久了,给他放个长假,带妻子女儿出去旅旅游吧。”
“这个朕倒是没什么意见……”
杨漓月微蹙眉头:“只是抽调烈火营?你的意思是,全营出动?”
叶繁点头道:“没错。”
“至于吗?”杨漓月略感疑惑:“又不是打仗,出动一营将士出海,太过兴师动众了吧?”
……
……
尼亚古里城,不知道盛京城最新动作的海盗团主力头目们在原先的城主府议事厅里,进行着一个重要的议题。
根据条约,他们已经是纳德米尔邦这块土地的主人,若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国家……那谁来做这个国家的君主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海盗团干部们一段时日。
叶小渔打死不干,她其实很早就后悔了,哪怕纳德米尔邦面积远不如大靖,甚至没有靖朝一个江南地区大,但做一地的统治者和当一个海盗头子,真是天差地别的工作啊!
事实上,光一座尼亚古里城,都让叶小渔头皮发麻。
海盗团核心成员同样不想接这个活。
他们是海盗,不是治世能臣,要做一位视百姓为刍狗,用苛政敛财的暴君不难,但很明显,叶船长不会允许他们如此行事;而要做一个叶老大口中,爱护百姓,发展经济的政治高人……看被迫上位,当了所谓行政总督的贝克都憔悴成什么样了?这就不是人干的活!
“那,交给当地有识之士自治……”
叶小渔话没说完,在无数道‘你认真的吗?’目光注视中,很自觉地闭了嘴。
这场始于她想为一个匆匆一面的小姑娘讨回公道的战争,最终发展成持续数年的征伐,以双方签订条约结束。
这个过程里,海盗团出人出力,任何战争,都不可能是零伤亡的,鱼亭海盗团同样付出了一定的战损。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将胜利果实拱手相让,这自然是无法让海盗团成员接受的事情。
众人迷茫,不知何去何从时,二把手兰钦斯特语出惊人:“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这事我已经在着手解决了,等消息就行。”
“解决了?”叶小渔一怔:“你怎么解决?等什么消息?”
其他人同样目光疑惑地看了过去。
“这片地方是我们打下来的,白白便宜了别人自然不行;但大家伙都没兴趣做什么国君大臣,做什么为治下百姓劳心劳力的父母官;既然如此……”
兰钦斯特大手一挥,掷地有声地开口:“那我们把这地方卖了不就行了嘛?天天大家伙坐着开会为这破地方头疼干嘛呢?”
“卖了?!”
会议厅里的海盗团核心成员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倒也不是不行……”三把手贝克右手搓磨着下颚的胡渣,漂亮的桃花眼目光闪动:“但卖给谁呢?这可不是什么蔬菜瓜果,哪怕是军火,我们尚且有门路,卖地盘?还是已经有了不少人口,且农商有一定程度发展,直接可以成立小国的地盘,谁接得了手?”
兰钦斯特的语气理所当然:“那自然只有当世第一王朝,大靖!”
“大靖朝若是愿意接这个活,那是最好不好。”贝克道:“只是我们怎么跟大靖朝联系?”
“不用多虑,我已经托大靖的商贾去了信,呈交女皇陛下。”兰钦斯特微笑道。
贝克怔住了,没想到兰钦斯特动作这么快:“你什么时候去的信?再说了,怎么确保你的信一定会到京城?就算大靖朝廷收到了,又如何信你所言?若是信了……”
“要糟!”贝克脸色一沉:“你这个蠢货,如果到时候大靖联合吉多王朝对我们两面夹击,以援助吉多为借口出兵,那可是大靖!你忘记当年大靖船队炸开欧多诸国港口的情景了么?我们不是对手的!”
“放心吧,你担忧的情况不会发生的!”兰钦斯特朝叶小渔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说是吧,船长?”
叶小渔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她就说那块承和帝当年驾临问水,第一次到叶家时送给她的那块玉佩怎么找不见了?
“我那块玉佩,还被你拿去做信物了是吗?”
“对哒~”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年在奥古斯曼,无意间听到了那位萨妮娅公主与你的谈话。”
叶小渔吐出口气:“你的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其实啊,这些年我偷看过不少船长你写的家书呢……”兰钦斯特眨着眼,俏皮笑道:“什么今天到了这里,之后准备去哪,吃了什么美味,赏了什么风景,一堆不痛不痒的鸡毛蒜皮……所以我大概猜到,叶船长,你是不大敢将自己在外面做的事情让家里知道啊!”
兰钦斯特嘿嘿一笑:“作为您忠诚的属下,至交的好朋友,自然得为船长分忧啊!那信里,这些年船长做了什么,怎么做的,我尽力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希望大靖女皇和你那位摄政王大哥能够喜欢!”
刀光闪过,长长的会议桌一分为二,早有准备的兰钦斯特用佩戴了精铁护臂的右手拦下一击,强烈迅猛的力道还是让她紧促起眉头,只是成功坑了船长一道的二把手保持着揶揄的笑意:“讶,生气了哈?”
叶小渔柳眉倒竖,啐了一口:“你个坑货!”
对于忽然打起来的两个人,这画面大家伙司空见惯,完全不在会议室其他头目的关注里,他们面面相觑,犹自不敢相信地消化着方才兰钦斯特话中吐露的意思。
“她说……叶船长的兄长是谁来着?”
“大靖……摄政王?”
“嘶……”倒吸口凉气后的声音:“那不就是女皇陛下的丈夫吗?”
“卧了个大槽嘞!”
“叶船长,藏挺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