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中的卷子:“你是说,这是一种病?”
如今并没有这种概念,叶繁迟疑道:“说是病也是,说不是病也不是,这情况药石无用,只能通过更多的关怀和积极的鼓励,让孩子不要自我否定,迎难而上,其实即便有读写障碍,只要有心,也不妨碍成为栋梁之材。”
虞墨停沉默半晌,呼吸渐深,瞳孔微缩:“读写障碍,闻所未闻,见初如何知道的这些?”
叶繁一时语塞,最后扯了个谎:“实不相瞒,家中二弟幼时也有这个毛病,正好有个游医道士路过问水,说起此事,家中父母半信半疑,倒也遵循道士的话,对二弟多有鼓励,哪怕他字写得像个鬼画符,也夸比上次好了不少,他今日能有如此成就,也是相当出人意料的。”
心虚的叶繁语气越说越飘,想着得找个时间跟叶盛对个口供时,突听一声悲戚的苦笑声,面前的虞墨停陡然落下两行热泪,身躯颤抖,口中挤出两声压抑的哭泣。
叶繁惊愕怔然:“虞老,您还好吗?”
“大错特错啊!”虞墨停惨笑两声:“大错特错啊!”
叶繁没听懂虞墨停究竟在说什么,只能默默递去几张纸巾。
虞墨停接过纸巾,兀自老泪纵横,好一会,才擦拭掉泪水,叶繁又给老人家盛来杯热水。虞墨停喝了几口,半晌缓过神来,舒出口气:“老夫失态,惊扰了驸马,还请见谅。”
叶繁笑了笑道:“这都是小事,倒是虞老,若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或许没什么用,但比一直压在心里强啊。”
“都是陈年旧事了。见初不是好奇,为何老夫如此干脆,愿助你一臂之力吗?这其一,是你的想法,老夫颇为赞同。其二嘛……”虞墨停微顿一下,唏嘘吐气:“老夫的小儿子年少时,与你这位晚辈一样,读书很是费劲,一篇文章看了又看,还是不明其意,字都写不清楚,老夫真觉得他蠢笨如猪,他也是桀骜不驯,我俩的关系,不提也罢……”
“后来,那小子为了证明自己,瞒着家里,去了军伍,被分派到了镇西军中。那一年,西羌趁大靖北地不稳,发兵犯边,镇西军出城迎敌,却盾不能挡箭,刀断枪折……”
“军械一案!”叶繁明白了,然后心头一沉:“所以,虞老的儿子……”
“埋骨他乡,沙场寻常事罢了。”话说得豪迈,然而虞墨停眼中尽是悲伤,目光落在黄飞鸿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上,想起往昔儿子费尽力气才写出一篇不忍直视的字帖来,他当时怎么说来着……朽木不可雕也啊!
原来,无知之人,是他自己这个老顽固罢了。
虞墨停叹笑一声:“武安公主班师回朝,质问过军械一案,承和十六年,数位曾与军器监有联系的官员被杀,惊天大案最后不了了之,其中内情,别人不知,老夫混迹官场几十年,更是帝师,有些事皇帝不会和别人说,却会跟老夫叨扰两句,我多少能猜到一些。”
叶繁大感意外,然后摇头跟着叹笑一声:“看来我这靠妻子发达的命格是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