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此刻穿着崭新的囚服,头发一丝不苟,只是无论如何包扎都无法阻止渗出的血迹不可避免地在白色囚服上沾染星星点点的红斑,无声诉说着前首辅大人这三个月在诏狱的生活并不那么轻松安逸。
酷刑尝尽,林深和那位自称老莫的西羌密谍一样,从头到尾保持着缄默,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承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样的坚韧让盛无名对这位前首辅愈发的反感,怎么说呢,国朝首辅竟然和敌国密谍联系紧密,这样的现实简直是把护龙卫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又摩擦。
脸色阴沉的盛指挥使和内廷大监一左一右站在承和帝身后,满脸戒备地注视着林深,生怕这位展露过精妙身法的高手突然做出点什么危险的动作。
虽然已然被挑断手脚筋,还上着镣铐的林深很难发挥出什么逆天的壮举,他连捏起白色棋子的动作都显得费劲颤抖,无比艰难地才将棋子放到棋盘上想要落下的位置。
承和帝意味深长笑了笑,他和林深下过很多次棋,曾经自认对这位半臣半友的人还算熟悉,结果原来连对方的棋力都没弄清楚。
这是他输得最快的一次。
“朕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承和帝确实疑惑:“朝中百官都以为你是靠画技搏得朕的青睐,借着谄媚手段上的位,没有人知道,早在朕还只是皇子的时候,你我就已经是好友,你还曾经救过朕的性命,莫非这些,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那倒没有,先帝当时让陛下查怀王的账,他心虚派了杀手,罪臣因缘际会救了陛下,算天意吧。”林深亦是笑得深沉。
承和帝再次发问:“所以你为什么要做通敌叛国之事?朕自问,不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林深幽长一叹:“陛下确实从未对不住我,是我,对不起陛下。”
承和帝的声音止不住的带起怒意:“朕需要一个解释!”
林深一言不发,如同饱受酷刑时的模样。
“好啊!”承和帝冷笑两声:“你以为不说话就能没事,凭你做的事,朕诛你九族都可!你是不惜让问水林家为你一个人陪葬么?”
林深瞳孔猛缩,紧握起拳头,有血迹被过度的力道从断裂的手筋伤处冒出。
“盛无名给了朕一个猜测,一个很大胆的猜测。”承和帝道:“但朕还是想亲口听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经年不回一趟家,四十多的年岁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活得比朕还像孤家寡人,想来也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绝路吧。”
“盛指挥使的能力罪臣还是很认可的。”林深仰起头,后背放松地往椅子上靠着,看上去有些慵懒:“大靖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功在社稷,与皇帝交情匪浅,这样的林深,万没有和西羌扯上关系的理由,如果硬要说有,那应该只有一个……大概就是,我本来就是个西羌人吧?”
“那你是吗?”承和帝深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