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方医生擦着刚洗的头发去开门,见江焱站在门外。
“我听知洛说你今晚不是去萧萧家吃饭了吗?干嘛沉着一张脸?”
江焱走进房里拉开冰箱,自动忽略那些酸奶,抱出几罐啤酒,“喝酒吗师哥?”
方医生看他这副模样,就拿过一罐酒,示意他坐。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江焱终于开口,“师哥,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啊?”
“嗯?”
“我是不是真喜欢上萧萧那丫头了?我好歹也是个医生,对待多棘手的病情时自我感觉也挺镇定的,怎么碰上她被鱼刺卡到这件事就——”
方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喝了一口酒,幽幽地说:“你说说你,怎么老想着吃嫩草!人家姑娘大好的年华,谈个校园恋爱,牵牵手,轧个马路,一起上自习,情浓了偷着找个没人的地方玩亲亲,多美好啊!你呢,整天就穿着一身白大褂在病房和手术室里打转,你能陪人家干啥?”
江焱觉得这话莫名地耳熟。
他看了看手里的酒,猛地想起来好久之前他拉他在小酒馆喝酒那件事,“你你你——这不是我当时跟你说的话嘛!”
“嗯,”方医生用啤酒罐碰了一下,“原话送给你。”
“我!”江焱想起他师哥可是非常的记仇,当时他听了这些话还指不定多难受呢,现在这表现也正常,正常。
“可是我才比她大几岁!这是正常年龄差,不像你!”
方医生笑着转头看他,江焱立马噤声。
良久,他又问:“所以啊师哥,你是怎么克服你比她大十岁的这个心理障碍的?”
“一方面欠她的,就从另一方面去补偿。”他握着啤酒罐转头看向窗户外的夜色,嗓音像陈年的酒一样香醇,“比她先走过的十年,已经先她一步体验到了这世间的冷暖,便更想拼命把她护在身后,让她别碰见这世上半点黑暗。”
他突然低头轻笑了一声,“但是啊,她从不是甘于被人一直护在身后的人,她炽热,她发光,她对这世界有一腔热情,这样的人,我又怎么舍得把她藏起来。所以啊,我能做的,也是必须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无论她想做什么,都无条件的支持,让她永不孤单,一路勇敢。”
江焱看着这样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像是没有真真正正认识过他一样,不禁默默感叹,“果然,这开了花的铁树就是不一样。”
方医生歪着身子碰了他一下,“你啊从小就爱招惹女孩子,这次是真栽了吧。”
江焱烦躁地揉揉头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感觉她跟我以前碰见的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样,自从碰见了她,我突然就没有了再去招惹旁人的心思。她泼了我两次,按道理我应该讨厌她才对,可是我还老想着见她,老想着和她吵架。”
方医生了然于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江焱,我真的很嫉妒你。”
“啊?嫉妒我什么?”
“嫉妒你比我早这么些年就能碰见对的人,这意味着,你能多陪她走过好多年。”
夜色渐深。
萧萧在熄灯后的黑暗里睁开眼,刚刚经历过的画面像是电影般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黑夜是最让人感到悲凉却也最能让人坦诚的朋友,你在他面前可以放下一切的矜持与隐瞒,随心所欲去患得患失。
不过才见过几面而已,她知道,她不能喜欢上他。
父亲从小不在身边让她总是缺乏安全感,而她最想要的安全感恰恰是江焱不能给她的。她没有那个勇气去赌。
可是,她想去赌吗?那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期盼正与理智搏斗,将她一点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