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里窃窃私语起来,阉贼果然半推半就接了旨。
阉人封王,旷古绝今了!
裴尚书脸憋的通红,眼睛直直的瞪着他那不争气的儿子。
裴知聿鲜少来朝堂,又站没站相,随意找根柱子,懒洋洋的靠着,对阉人封王也无半点反应。
此时更是完全不接他爹的目光,一双眼睛盯着殿外。
殿外风尘仆仆来了一群人。
神机营指挥使沈影风领着七名文官,六名太医。
这几人一进殿就跪在地上复命。
沈影风品阶最高,代众人回话,
“启禀陛下,我等幸不辱命,在云泉关收治痘疮百姓5682人,死亡不足千人,余数百姓已按陛下吩咐,恩赐钱粮谷种,由神枢营出车马护送,遣返家乡。”
七文官带头跪下,“陛下发政施仁,救民于危,如今天成地平,四海雍熙,实乃陛下励精图治、经世致用之不世功勋!”
治瘟疫确是女帝一项不世之功!
她广发健康手册,推行牛痘,亲赴疫区,与民同悲,已在百姓中获得极高声望!
朝臣们虽嫌她草包,但仍极力推崇她这几项政绩,不论是歪打的,还是有人教的,总归是明君作为。
因而也都诚心诚意的跪拜赞颂,
“吾皇圣明,恩泽天下,德誉配天!”
扶摇也高兴。
民心啊民心!
声望值啊声望值!
如今天下皆知她善心仁德,一心做至圣明君的沈晏清即便篡位成功,也不好再公然戕害于她!
只是眼下,她绝不能再为摘星楼背锅!给自己钉死这项罪名。
否则不明真相的百姓们,等她落难之时,只会跟着拍手叫好,昏君该死!
她还未开始踌躇深思,该如何开口。
只见左都御史曹备举着奏折上前,“陛下,臣有本奏!”
御史?
扶摇定了定神,威严道,“你有何事要奏?”
曹备跪在地上,高举奏折,
“臣要弹劾谢安!”
“谢安盗权窃柄,蠹空国库,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强造摘星楼。此贼祸国殃民,贪戾暴虐,强征役力,摘星楼成,白骨累累,冤魂无数,以致民怨沸腾,如今不足岁而坍塌化烟,足见其欺君罔上,为中饱私欲,而视社稷如儿戏、视人命如草芥。臣恳请圣上彻查此案,以诛奸佞!”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左都御史曹备,都察院总宪,官至三品。
此人内敛,与沈家过从甚密,此番弹劾,未必没有首辅授意。
扶摇沉沉望着此人,
谢安昨日才回,今日他便弹劾,总像是早做好的准备,未必没有后招?
都察院总宪亲自弹劾,意在将此事引至大理寺,最好三法司共查共审。
先前谢安曾因当街劫掠女帝一事而血洗三法司,此中龃龉颇多,一旦把谢安交给三法司,他必活不成!
众朝臣也都想到此处,因而都望着女帝。
若是女帝力压此事,他们便可群起而上,以死相谏!
阉贼能一路逃死至福州,又邀到战功,若不再借由此事拔除,一旦让他翻了身,再去福州掌了一方兵权,只怕是从此,再难动他?
且谢安此人狠毒非常,又捏着众多京官的把柄,离京之时,定要再拿着把柄清洗一遍异己。
此贼,必不能再留!
朝堂上气氛一时紧张,各方已是剑拔弩张之势!
却未想到,
那女帝嘴中,轻飘飘的,就飘出几字,
“那就,好好查查呗~!”